酒吧裏燈光混亂,到處充斥著馬上要爆裂的欲望。而隻需要一點火光點燃,必成燎原之勢。蕭逸就在這樣的時候,邁進了大門,手裏抓著剛搜羅來的道具。
他站在樓梯上,看著樓下舞池裏盡情釋放的男男女女,心裏迅速穿過難以抑製的激流。伸手指著下麵,他賭氣似的說:“蕭臣逸,這就是你沒有勇氣下去的地方。”話音一落,他幾步走到樓梯的一半處,一躍而起,利落地從邊側翻下樓梯,穩穩地落在人群的間隙裏。“嗷——”拖長的聲音,刻意模仿的狼嚎,搭配著手裏放出的噴式彩帶,就像一個火花,瞬間點燃了原本就處於瘋狂邊界的人群。蕭逸放肆地呼哨著,把袋子裏的彩帶筒拋向躁動的男男女女。刹時間嘭聲四起,彩花四濺。
於是,更勁爆的音樂,更瘋狂的舞動,將氣氛托向極致。幾秒鍾的工夫,蕭逸的身邊就貼上來幾個女人,閃爍迷離的眼神,似有若無的距離,每個方向都飄來曖昧誘人的訊息。蕭逸自如地行走其間,做著蕭臣逸絕對不會做的事——調情。
女人的香,女人的豔,女人的光潔細膩,他每經曆一次都會狠狠地享受一次,牢記一次。
貼在身前的女人不停擺動地腰肢,目的很明確地摩挲著蕭逸的身體。蕭逸低頭看她一眼,一個使力,巧妙地把她遞送給身旁的一個年輕男人。轉身抬頭間,見到正在樓梯上看著樓下這一場喧囂的藝延。他穿過人群,直直衝藝延過去。
範得寶把林子送回家,沒等林子爸媽問什麼,就急急上車,往蕭臣逸家奔去。從樓下一眼就看到上麵沒有亮燈,他試著打蕭臣逸的電話,打了無數次,沒有人接聽。上樓按幾遍門鈴,也沒有人。他站在樓下,想著剛才與蕭逸的對話,搜尋著哪怕是一丁點的線索。
藝延剛陪父親參加酒會回來,還穿著曳地長裙,一進酒吧就感覺到今晚氣氛的不一樣。前台小弟給她往舞池中間指了指,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群豔環繞的男人,但是直到他快走到她麵前,她才勉強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蕭臣逸。
“蕭哥?你今天怎麼……”藝延一臉的不敢相信。蕭逸撇嘴一笑,再沒有往日的內斂和風度,拉著藝延就往舞池裏走,大喊著:“老板來助興了,大家讓個地兒啊!”人群在倆人周圍散開,和著拍子起哄、喝彩。藝延完全搞不清狀況,在蕭逸的拉扯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跳著,不小心被長裙擺絆了一下。蕭逸低頭看看她的衣服,俯身下去,隻聽“撕拉”一聲,裙擺一直裂到膝蓋上方。在眾人的歡呼和藝延的驚詫中,他把撕開的裙擺往藝延腰上一係,拉著尚未緩過神來的藝延開始隨音樂搖擺,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他們。藝延漸漸找到往日裏放鬆的狀態,很快就跟蕭逸默契地配合上了。
沒有酒味,藝延趴在蕭逸的肩頭,不停地想著這個問題。沒有酒精的驅使,那又是什麼讓平日裏一貫舉止得體的蕭臣逸變成了這副放縱模樣。她百思不得其解,卻不由自主地借著舞動的激情將蕭逸帶到了樓上她的房間。她深知這樣的深夜,在這樣的場合以及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很多事情是不作數的,正因為不作數,所以才千金難求。而這樣的機會可能不會再有。
蕭逸看著這個拉自己上樓的女人,她是那個林子的朋友,蕭逸突然想,如果她知道林子與蕭臣逸之間有意,她還會繼續下去麼?藝延關上隔音門,脈脈含情地看著蕭逸,蕭逸回視過去,帶著讓人捉摸不定的笑,慢慢開口:“你知道林子對蕭……對我有意思麼?”
簡單的一句話,把藝延拉回現實。她尷尬地站在那裏,進退不得。蕭逸惡作劇般地逼近她,看她對朋友的忠誠度有多高。在逐漸拉近的距離裏,有許多事情在同一個瞬間發生:藝延衝上來吻住蕭逸,蕭逸的手機鈴聲響起,與此同時劇烈的頭痛貫穿蕭逸,他掙紮著推開藝延,衝了出去。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我有一所大房子,房子裏麵有很多的金子……
從混亂的酒吧裏跑出來,頭疼得仿佛要把蕭逸撕裂一樣,他站在深夜的馬路中間,指天大罵:“媽的!老子就不妥協!蕭臣逸,你製造了我,就得對我負責,就得為此付出代價!三年,在背後看著你整整三年,時刻被你壓製著,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塞給我,你以為你可以一直逍遙下去麼?我不管你現在能不能看到我,聽到我,我告訴你,我不會輕易回去的!”
範得寶遠遠看著他,不敢靠近,蕭逸周身散發的怒氣和戾氣讓他沒有勇氣往前邁步。
仿佛是為了回應蕭逸,天下起了雨,隆隆的雷聲過後,雨點密密地打在身上,蕭逸看著天,笑從喉嚨溢出,繼而變成大笑,帶著瘋狂和神經質,回蕩在這條霓虹閃爍的酒吧街。一陣更徹骨的頭疼襲來,他支撐不住跪倒在雨水中。伴隨一聲痛苦的喊叫,範得寶看到蕭逸趴倒在地上。
雨水衝刷著這條滿是欲望的街道,範得寶艱難地把失去神智的蕭逸拖到車上,帶回蕭臣逸家。
看著這具身體,即使昏迷中也似乎在做著什麼掙紮。範得寶近乎虔誠地祈禱著,如果醒來,一定要是蕭臣逸。
藝延仍舊無法回過神來,她倚著門坐在地板上,想著今晚上這讓人迷茫的一切。蕭臣逸的鈴聲換成和林子一樣的,藝延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不僅林子對蕭臣逸有意,蕭臣逸也對林子有意。而林子在林子媽的照料下,睡得正香,對這個混亂而瘋狂的夜晚,沒有一點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