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走後，王氏就從房間裏溜出來，扶起婆婆徐氏，開始指責楊大牛和陸熙靈了。
“家裏這麼窮，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天賜開秋就要上私塾了，學費還沒有著落，如今可好，欠下整整十兩銀子，這錢你們夫妻欠的，你們還，與我們無幹。二房媳婦，你有本事，你來還，不要扯上我們。”
徐氏也痛罵兒子：“你個不成器的東西，你哥辛辛苦苦在碼頭扛活賣苦力，掙點錢容易嗎？你一賭，就欠下十兩銀子，這叫我怎麼活啊。”
徐氏說完，不停的抹眼淚。
楊大牛嘴笨，但也爭辯了幾句：“娘，我不知道李霸這人這麼害人，明明說好借一兩，還他就好，不知道還要還息錢，早知道我就不按那個手印了。娘，再說我平日掙錢不都是交到你的手上了嗎？”
村民聽到他們一家人吵吵鬧鬧，沒了興趣，隨意勸了勸，就各自歸家了。
陸熙靈大腦一片空白，剛才爽是爽了，可是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啊。
十兩銀子，據她的記憶所知，官價是一萬文，民間是一萬五千文左右。
楊大牛給王財主家修屋，累死累活一天才六七十文錢，上月一共做了五天，到手的不過三百多文。
按這樣算，楊大牛要靠苦力來還這十兩銀子的欠款，那不吃不喝也得連續幹上大半年，還得天天有活幹。
可是三天之後，李霸就要來收錢了，自己家拿什麼給他呢？
楊大牛和徐氏、王氏還在爭辯，但已經成了陸熙靈頭疼的背景音，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陸熙靈默默的回了房間，坐在床邊，兩眼茫然的望著空牆，一籌莫展。
楊大牛也不和嫂子、娘爭辯了，在後頭跟了進來。
他看到陸熙靈沒有神采，落寞的端坐著，心裏很愧疚。
“熙靈，是我不好，那晚一起幹活的人慫恿著我也賭一把，我腦子一時糊塗，就上了賭桌，然後我輸光了我身上的錢。這時，李霸過來，說是可以借錢，我不知道他沒安好心，就借了……現在害苦了你。這個錢，我做牛做馬也要自己去還。你要是嫌棄我，我請村裏的秀才寫休書，這樣就與你無關了。”
陸熙靈長歎一聲，這個楊大牛，傻是傻點，但會替人著想，隻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
“大牛，你此時休了我，我看起來與此事無關了，可是我又能去哪裏呢？你想過沒有?”
“這……”楊大牛一時語塞。
陸熙靈轉頭望著楊大牛，“大牛，我是很氣憤你做出這種事，我很看不起你。但是事情已經來了，還是一起想想辦法。”
楊大牛看到媳婦願意跟自己同甘共苦，高興起來，“熙靈，你說得對。我們一起想辦法。”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楊大牛扳起手指算起賬來：“家裏有水田十畝，一年二季，一畝田產稻米兩百斤，一年就是四千斤，也就是二十石，現在糧價一石八百文，扣除口糧兩千斤，剩餘兩千斤可以售賣……”
“夠了！你不交皇糧國稅，你不給東家交租子……”陸熙靈忍無可忍，這個楊大牛完全不會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