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說要把這好事告訴大夥,尷尬地趕緊跑了。
杜月娥看見鳳兒手上戴著一隻十分金貴的玉手鐲,問她是從哪裏來的。鳳兒更加得意,說巴全在臨安城最大的金鳳樓玉器店買的,給她做訂婚的禮物,然後他跟著元帥換防了。
“元帥他,他還好嗎?以後,以後他還會回來嗎?”杜月娥終於撈到機會問心上人的情況了。
“當然要回來,到了湖北,比臨安到釣魚城近一半的路。以後啊,說不定他當四川製置使,你們就花好月圓了。”
鳳兒一個哈哈兩個笑地走了,杜月娥罵她是瘋丫頭,可心裏卻是甜甜的,潤潤的。
鳳兒回到家裏,說了早上的事情。青苗跟著笑了一陣,正色道:“幸虧你去得及時,要不然翠翠就被他糟害了。那個混蛋家夥,老娘總要逮著機會收拾他一頓才好。”
青苗埋怨鳳兒跑得太快,沒和她一起去看王立母親,名義上她還是她的姨媽,看在她悉心照顧老爺一場的份兒上,這麼大老遠回來也沒給她帶什麼禮品。想了想,青苗找出了一匹花色素雅時新點的綢緞,又跑到王堅的屋裏找出一隻手鐲,綠茵茵的玉石,盡管成色不新,但是黃金有價玉無價,心裏也有了說辭。
一家之主回來,聽說安節安然無恙,全家奴仆一個個喜形於色,都誇少夫人有能耐,是王家的福星。說她進了門以後,爺兒兩個都升官了,到了臨安,把仇人也找到了,還讓他們父子倆見了麵,是大富大貴之人。青苗高興,就令人中午大擺宴席,她和鳳兒都醉了。
夕陽西下,青苗才醒過來,想到已經是回來的第二天了,再不去王立家有些失禮,就把綢緞和手鐲包了。又想起在臨安做了一件秧青色衣服,綠得好看,還是地地道道的京城貨色,青苗穿著新衣到王家去了。
青苗先見了王夫人,把在臨安的經曆說給她聽,聽得杜月娥嘖嘖稱讚。杜月娥總希望她說說元帥的近況,沒想到馬青苗根本沒進過王堅在臨安的宅子,哪裏說得出來?她打開包裹,裏麵露出一隻玉鐲,還有一匹天青色的緞子,瑞枝盤團的花紋,盤出來一個個“壽”字。杜月娥心想,這綢緞用來做過生日的衣服才好呢。嘴裏卻說:“還是京城那邊的工藝精製,式樣新穎。隻是這玉鐲……”她拿起來看看,覺得還不如鳳兒手腕上的亮色,話說了半句留半句。
青苗暗笑,這不就是普通的蜀錦麼,撒謊說是京城帶來的,她還信以為真。說到玉鐲,青苗也不接話,看杜月娥會怎麼問下去。
果然,杜月娥還是忍不住了,試探著問:“這是你帶給翠翠的吧?”
馬青苗這才接茬:“姨媽還瞧不上它麼?賞給你兒媳婦就是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沒說這個不好。”杜月娥聽出點意思了,捏著玉鐲,感覺到了幾分暖意。
“禮輕人意重,”青苗笑道,“要我捎給你的人哩,什麼也沒說,我也就不好問了。”
青苗進了翠翠的臥室,見她靜悄悄地哭,一把抱住她,摟在懷裏,安慰了一番,用手抹去她的眼淚,說:“有什麼好哭的?你還有個男人在跟前,我那個男人呢?又到前線打仗去了,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麵哩。”
孩子醒了,青苗湊過去逗弄一陣,接著叮囑翠翠:“你要多吃點,吃好一點,要不然沒奶水的,我兒媳婦長不好,就找你這個親家母了。好了,我走了……”
她這才出來,到堂屋裏,杜月娥點了一盞燈籠,等她出來遞過去:“拿個燈籠照路,也免得踩著蛇什麼的。”青苗本來還想說“誰敢碰我?”但聽說蛇,便接過燈籠,揮揮手,就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了。
竹林幽深,燈籠隻能照著腳下的一塊地方,她疾步穿過林間,看見大路才放下心來。
“小娘子,哪裏去呀!”突然,一個怪聲怪調的聲音響起。
青苗抬頭一看,側邊的跑馬道上下來一個男人: 肥頭大耳的,個子不矮,穿著武將的衣服,山上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