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上當受騙
回到家裏,青苗安安穩穩地一覺睡到大天亮,鳳兒過來伺候,問她昨晚為什麼那麼晚回來,她哈哈笑起來:“有其徒必有其主,你踹了他一腳,還沒讓我解氣,我把他捆起來了,現在還丟在飛簷洞裏呢!”
聽主子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鳳兒跟著一起哈哈大笑,但是笑得有幾分心悸:“哎呀,他畢竟是個軍官,他父親好歹還是元帥,還是一城之主,找不到兒子,弄得人心惶惶的,影響到釣魚城的防禦大計,不是要怪罪到你的頭上來嗎?”
“哎呀,我看你們是不打不成交,”青苗看出了蹊蹺,懲罰得也夠了,幹脆順手推舟,“看你心疼,你進去把他放出來吧。不過你別說昨天晚上的人是我啊。”
鳳兒這才喘了口氣,帶了一些菜和一壺酒準備給馬顧壓驚,再陪個不是。
因為是白天,山洞裏透亮,陽光照著被褥上躺著的男人,馬顧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嘴裏還塞著被單布。聽到腳步聲,他驚喜地張著大眼睛,嗚嗚地發出聲響。
鳳兒手腳麻利地給他解開了繩索,掏出了被單布,還裝作驚訝地說:“你送了玉給我,我就送點酒菜來慰勞你守城辛苦。你被誰捆上了?”
他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打開她帶來的荷葉包一看,裏麵有雞爪子、鹹鴨蛋、鹵大腸、油炸黃豆。他像喝涼水一樣咕嘟咕嘟灌下幾口酒,恢複了平靜,這才問:“山上有沒有這麼一個女人,小小巧巧的,眉毛長長的,眼睛細細的,穿著像竹葉子那樣顏色的衣服……”
鳳兒故意大驚小怪地問這女子是從哪來的,“從竹林裏出來的,走路扭著腰,輕輕巧巧的腳步。”
“不得了,你遇到竹葉青了。竹葉青千年修煉就變成了蛇精……”
鳳兒見他害怕,接著說道,“臨安有鎮風塔,是法海和尚鎮壓白蛇的。白娘子就是一條大白蛇,她有一個侍女不是叫小青嗎?那就是竹葉青!不過修煉的時間短,隻有晚上能夠出來,法術還不夠強……”
馬顧聽得臉都變綠了,喝了一大口酒,他慶幸自己昨天送她一塊玉,今天她才能救自己。
鳳兒繼續嚇他,說:“大概你陽氣太重了,沒有把你纏死,隻是用繩子把你捆住……”
“謝謝你,丫頭……”馬顧心有餘悸地說。
聽他叫得親昵,鳳兒臉紅了:“沒人叫我丫頭的,都叫我鳳兒。”
“鳳兒,這名字好,富貴,大氣,會嫁個大富大貴的人。”
鳳兒有幾分沮喪道:“一個當丫鬟的,能嫁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嫁個小廝就不錯了,他都下了聘禮了。”鳳兒得意地晃晃手脖子。
一個小廝買得起金鳳樓的玉器?馬顧要過來一看,馬上就說:“你這個丫頭真是好糊弄,這是假的呀。好的玉器細膩,半透明不透明的,有蠟一樣的油脂光澤……不信,把我給你的玉墜拿出來比比,看是不是一樣的?”
鳳兒已經給它穿了一根紅線,吊在胸前,便脫下手中的玉鐲給他:“你看兩個一樣嗎?”
他又往前麵湊了湊,一手拿著鐲子,另一手捏著她胸前的玉,手背就靠在她的胸上,蹭得她癢癢的想笑。鳳兒伸手打了他一下:“你怎麼……”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他手中的玉鐲“當啷”一聲就掉了。
“不好了,我的手鐲掉下去了。”鳳兒哭了,“就怪你,就怪你,你看什麼看?”
“明明是你自己打掉的,那就是一塊白石頭,做成一個圈圈而已,就把你套住了,你哭什麼?”馬顧說,“這就是緣分,說明你們姻緣還沒開始就到頭了,難道你非要嫁給他嗎?”
“不嫁他我嫁給誰?”
馬顧把大拇指往自己鼻子上指了指:“我一個風流倜儻的富家公子,好歹也有個一官半職,父親是一城之主,難道配不上你?”
鳳兒大吃一驚:“你們富家公子,哪看得上我們這些粗使丫頭?”
“看不上你我怎麼送玉給你呢?跟著我,你再不要端茶遞水帶孩子了,把我侍候好就行了。”
“真的嗎?”鳳兒做夢也想不到有這等好事,馬上不哭了。“我可是一個下人。”
“什麼下人上人的?女人不都是伺候男人的嗎?伺候一個人,比伺候幾個人輕鬆吧。定親禮我已經送了,下麵我們喝交杯酒吧。”
菜也沒吃,就這麼幹幹地喝酒,鳳兒喝得滿臉通紅,心怦怦地跳,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欲望:“你真要娶我?”
“隻要你是個真正的大姑娘。”見鳳兒喝得滿臉通紅,馬顧的欲望也燃燒起來,一把摟著她的脖子絆倒了她。
江水忽然斷流,不幾日,大池小井也被吸取一空。瀘州城中再不冒炊煙了,因為沒水煮飯,人們隻覺得渴。沒水,就連汗水也沒有,淚水也沒有。
宗玉萍渾然不覺,依然養尊處優,午睡起來吩咐秋痕備水沐浴。
秋痕不敢違抗,主人洗澡後,覺得水倒了可惜,就用那水把自己洗了一下,又把衣服胡亂搓了一把,再端著盆,一滴不漏地澆花。剛潑下去,熊耳進院看見了,“哇呀呀”一聲怪叫,抽出腰刀刺了她個穿心而過。
洗澡後玉萍還感到熱,就讓仆人掛起瑟瑟幕。隻要不斷澆水,裏邊的人就會感覺如秋。熊耳進臥室,見到仆人還端著盆往上澆水,瑟瑟幕正往下滴水,便用自己滴血的刀三下兩下將它劃成碎片,又戳倒一個家人:“夫人,城中已經沒有水了,你怎麼還這樣糟蹋?瀘州被圍五十二天,上遊被堵住了,怕你受驚才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