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出血，產婦很虛弱渾身發冷。王大夫還特地去多抱過來一床棉被。
“駕！”這一次，吳建國坐在驢車上，一鞭子接著一鞭子，促使毛驢跑的越來越快。
驢車，快速趕往縣城。
憨蛋和另外兩個屯民，被落在後頭，拚命的追著驢車尾巴跑。唯獨不見傻柱的身影，又或者被落在最後頭？
但現在，誰都沒心情去管傻柱的死活。需要盡快送翠花到縣醫院，要不然就壞了。
到縣醫院，得有六十多裏。
好在，現在驢車是跑在國道上，路夠平坦，跑的速度不慢。
毛驢大黑子，白天為屯裏來回拉麥子。半夜走了二三十裏山路到鄉中心衛生院，現在又被狠狠抽打，帶著一天的疲憊去縣醫院，對毛驢來說，也是很不好受，可謂是又累又疼。
但在鞭子的抽打吃疼下，隻能不斷往前方的黑夜裏，撒蹄狂奔，以及夾帶著陣陣驢叫。
毛驢大黑子，拉著人狂奔三十多裏路，全身都是一道道鞭痕，並且驢身冒著熱氣。
在一個上大坡的時候，毛驢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連人帶車都是翻了出去，好在排車沒砸到人，但人都滾了出去。
“你個畜牲是人養的嘛，咋就翻車哩？”
吳建國爬起來，以月光照著國道，摸著黑向翠花那邊走，同時焦急的喊道：“翠花，翠花你咋樣哩……”
煤油燈，因為摔在地上，煤油全部灑了出來，已經熄滅，沒法再去照亮了。
另外一邊，傳來翠花虛弱的聲音，低聲道：“大哥……建國大哥，俺在這……”
吳建國心裏頭有些害怕，他急忙摸著黑，摸爬找到翠花。
翠花裹著被子，滾到國道邊。此刻，整個人虛弱到極點，有氣無力，眼瞅著就要快不行了。
“翠花，你沒事的！你等著，大哥這就帶你上縣醫院，咱們這就快到了……”
“大哥……”翠花伸出手，摸著黑抓住吳建國的胳膊，虛弱：“俺自己身子自己曉得，俺想在死前求大哥兩件事。”
翠花的手很冷，抓在吳建國胳膊上像是冰塊似的凍人。
吳建國打了激靈，心裏頭沉到底，他曉得翠花大妹子，怕是真的沒多長活頭了。
“大妹子，你說……”吳建國哽咽道：“有啥要求盡管提，你大哥俺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說罷，他雙手用力握住翠花冰冷的手，給對方提提氣。
“哎……”翠花應了聲，聲音虛弱，緩緩道：“俺放心不下大妮和二妮，還有剛出生的小妮子，他爹的脾氣俺了解，瞧不起女兒身，不會讓女娃子上學，俺想請大哥幫忙，讓孩子都能上學有出息，長大能走出這個窮苦地，像人家城裏的知青一樣，認識字……”
此刻，吳建國心中酸楚的不是滋味，他鼻子抽搐，聲音哽咽，拍著胸膛保證道：“妹子，大妹子你放心！大哥啊，會幫你照顧好孩子，讓孩子一個個都比憨蛋出息，都能考上高中，甚至上大學！”
“大……大哥……謝謝你……”翠花煞白的臉，露出一絲欣慰的笑，緊接著沒聲了。
“妹子？大妹子！”
“翠花！”吳建國察覺到不對勁，心裏頭狠狠咯噔一下，輕聲呼喊，但怎麼叫都沒聲音。
他顫抖著手，摸了摸翠花的鼻子，發現翠花沒有了呼吸。
“哎吆，俺說翠花大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