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易行搖著頭,笑著說:“不要緊的。”而後,他又抬起頭,問道:“青琳,爹爹可曾同你說過,你娘同爹爹的故事?”
青琳抬起頭,詫異地問道:“娘的故事?”在她的記憶中,娘一直是個空無的意象,在她有記憶以來,便沒有見過娘,屋中也從來沒有娘的畫像,爹也似乎很少提起娘,她怔怔發了發呆,而後迷茫地看著爹爹。
沐易行看了看她的身影,婀娜娉婷,已然不是從前那個倔強著臉,被小小鎧甲包裹,廝殺在血雨腥風中的小丫頭了。他搖了搖頭,沉思片刻,似醞釀了漫長的時光,而後終究握了握拳,他招了招手,青琳便乖巧的走了過來,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睜著清澈懵懂的眼睛,似兒時一般,呆在他的身旁,等待爹爹說一個又一個英雄的故事,然而滿頭白發的沐易行終究開口道:“青琳,爹爹老了,或許在下次相見的時候,我們便是陰陽相隔……”
聽到這句,青琳急忙打斷他的話,果決說道:“爹爹萬萬不可說這樣喪氣的話!爹爹還有百年,女兒還沒有承歡爹爹膝下,孝敬爹爹……”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就漸漸滲出眼眶,似隔盡了滄海浮生,剩下了無盡哀愁。
沐易行慈愛的撫了撫她的發:“傻孩子,爹爹怎麼可能還有百年,爹爹老了……”他的記憶越來越遠,似追溯到了多年以前,那個烽火硝煙的時代中,萬千鐵甲,戰歌聲破了蒼穹,雄鷹飛過,帶走一城廝殺呐喊之聲,那時的他英姿勃發,在一城再次攻克之後,高高站在那裏,接受芸芸仰讚的目光。
他的神思有些模糊,終而狠下心來,對青琳說:“琳兒,爹爹本想將這個秘密保守一生,可爹爹老了,這一生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萬事護著你,所以,爹爹想告訴你……”
青琳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她緊緊簒著手,問道:“什麼……”
良久的沉默之後,沐易行終究歎息一聲,說道:“其實你,不是爹爹親生的。”
這話無疑使晴天霹靂,青琳跌了跌身子,瞳孔頓然變得無神起來,她震了震心神,佯裝起輕鬆地笑意,對沐易行說:“爹爹,莫要拿女兒開玩笑了。”
沐易行輕輕搖了搖頭道:“時至今日,爹爹隻能告訴你,以後爹爹不在你身邊,你萬萬要自己保護好自己,不然你的親生父母,該是多麼傷心……”
這不得不令人相信的結果令屋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悲傷起來,強令自己鎮定了之後,青琳抬起頭,怔怔望著沐易行,她的聲音顫抖:“爹爹,到底是怎麼回事?”
沐易行,看著窗外,緩緩道:“其實你娘親,她本就是無法生育的……”
時光回到多年以前,那時的他軍功赫赫,為大靖開國的大功臣,平四方,收縣郡。靖國的版圖,由江山圖的一隅,逐漸占領大半個中原,那時他奉皇命迎娶滄州郡王千金,從而使得滄州郡納入靖國版圖,本以為聯姻的必是被嬌寵壞了的大小姐,可沒有想到,她同這郡主一見傾心,為了她,他盡數遣散了府中姬妾,弱水三千,他的金屋中卻隻藏了她一個。成親三年,二人恩愛非凡,成為了京都的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