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你個頭,唐秋月低著頭使勁翻白眼,那邊拓跋詡真的一個字一個字地指著讀給他聽,可惜讀著讀著他自己都有點恍惚了。
唐秋月自己看了一遍,暗自咋舌,乖乖,這拓跋詡可真是夠狠的,他這個旨意一下,前朝後宮可當真是翻天覆地了。
後宮之中除了皇後禁足三個月之外,其他的全部降了一級,另外禁足半年,無旨不得外出。
——這是主子們。
而那些伺候的宮女侍從之類的就沒有這麼好運氣了,基本上每個主子身邊的心腹都被殺了個遍,連最次等的粗使宮女都沒放過,整個後宮都來了一次大清洗,完全換了一次血。就連宮中的侍衛,也經過了清洗。
並且重新纂寫宮規,明旨各司的宮人進行整編,發予腰牌,出入皇宮必須憑二等以上宮人的腰牌。不得私相授受、不得向外泄露傳遞宮中消息,如有發現,一律殺無赦……
各種規矩讓唐秋月都有點眼花繚亂的感覺,嚴苛得幾乎就讓後宮的女人每天都死死地待在自己的宮殿裏不準動一般。
原本鬆散的皇宮管理,經此一次,必定嚴密很多,當然也更加有利於拓跋詡的掌控。
唐秋月似乎都可以聽見刑房之內,那些被處決的宮人的哀號,那已經成河的血流了,這個拓跋詡,當真是個合格的帝王!
殘忍、果決!
這一點不僅表現在他對後宮的處理之上,前朝更是讓人心悸,他似乎一點都不顧及那些士族的想法,頗有一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你鬧?你不支持我?行,那你就滾吧。
一份聖旨上,全部都是斥責降職的語句,從尚書省、門下省、集書省、中書省、秘書省這五個重中之重的中央機構,到之下的禦史台、國學之類,反正是從上而下,一擄到底。
和後宮相關的士族都遭到了或輕或重的貶謫,但是更多的都是胡太後那邊的人。
笑話,自己的勢力都動了手,如果不趁機狠狠打擊削弱一下胡太後的勢力,那拓跋詡可就真的太笨了。
可是事實上,拓跋詡一點都不笨,他對胡太後早已不滿,之前是不敢動,因為動一發就要牽全身,可是現在他管不了了,他什麼都顧不上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他已經是背水一戰、絕地反擊了,說不定還能獲得生機。
真是個聰明人啊,懂得隱忍,又不是一味的隱忍,關鍵時候也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和氣勢,這個拓跋詡真是不簡單。
唐秋月暗暗讚歎著,心裏卻在想著要不要去找長朗,借助公子禦的力量。
她低頭思索著,然後突然眼睛一亮,好辦法呀。
第二天,兩份聖旨一處,立刻就像是在油鍋裏滴了兩滴水一般,不僅僅是前朝後宮,甚至整個都城都沸騰喧囂了起來,一連多日籠罩在都城上空的烏雲,徹底化成了暴風雨,兜頭而下。
後宮自然是哀聲連連,但是因為拓跋詡本身就有自己的班底在,所以控製起來也並不是多大的難事,關鍵就是前朝,光是上朝時候假裝撞柱子結果因為故意留有力道而隻是撞暈的就有三、四個,其他的也是哀聲一片。
拓跋詡端坐在朝堂之上,胡太後坐在他下麵一點,似笑非笑,卻不出聲。
大臣們見拓跋詡無動於衷,心裏很是忿忿,但是也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了,一時間連表麵的功夫都不願意再做,直接全部撲向胡太後的方向,朝她喊冤,哀求她饒命。
胡太後看都沒看臉色黑沉的拓跋詡一眼,掃了一眼朝堂之下跪著的重臣,盯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道:“怎麼,你們不知道咱們魏朝的官家是誰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們來求我一個老婆子有何用?”
胡太後這話本意是想讓重臣借機請她主持朝綱,廢掉拓跋詡,隻是可惜她此舉也是臨時起意,事先沒來得及交待下去,所以即便那些大臣都是察言觀色、眼裏非凡之類,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然而就是這麼一愣之下,拓跋詡已經及時地抓住了機會,冷笑一聲道:“怎麼,眾卿這是對孤的旨意有意見,是要忤逆尊上了?”
以前拓跋詡因為顧忌胡太後的勢力,所以對於投靠在自己這邊的士族很是包容,一直在隱忍後退,對於他們越來越放肆的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們的力量實在太重要了。
久而久之,大概所有人都忘記了拓跋詡原本的性子,他是一頭狼,還是一頭從千難萬險之中存貨下來的負傷的狼,隱忍了太久了,久到至於忍不下去爆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