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這裏,神色變得傷悲而銳利,“誰知道正是這個讓少主信任放心的地方,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少主這幾年來經過名貴藥材調養得漸漸好轉,如果不是因為八殿下酒色太深導致身子羸弱,那少主還如何能逃脫八殿下的鉗製!”
他猛然間抬起頭來目光如電地直視蕭衍,“在太子殿下的宮裏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太子妃不知道嗎?難道官家到現在都不知道嗎?還有太子殿下,他也不知道嗎?難道就不該給我們少主一個交代嗎?!”
蕭衍怔了又怔,發現自己居然是真的不知道。
小侍從見他愣在了那裏,頓了頓放軟了態度,“我們少主回來之後隻字不提,想必是想要將所受之辱忍下,隻是何氏的門風不容玷汙,少主進宮之前八殿下的種種作為也同樣無力,小子此舉還請官家恕罪,也請官家明鑒,還我少主清明、還我何氏清明。”
蕭衍此時的腦子裏已經被另外一個想法給塞滿了,他在考慮著為什麼這件事都已經發生了整整一天兩夜他都不知道,這可是在皇宮裏啊,雖然是太子的寢宮,可是這還是皇宮,而他是這個皇宮的主人,偏偏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知道!
還有蕭紀和太子妃是什麼關係,太子妃又為什麼要邀請何氏少主,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還有太子那天為什麼那麼巧合地就不在宮裏,還是說,這一切其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成為它發芽長大的養料。
小侍衛微微抬頭,眼角看見他思索的神色,嘴唇隱秘地一勾,露出一個笑意來。
蕭衍急著去查實自己的想法,對於小侍衛的請求含糊地帶過了,更沒有提起什麼喜帖的事情,小侍衛請求未果,隻好遺憾地離開了。
出了門邊看見站在外麵的蕭繹,小侍衛傾身一禮,苦笑道:“七殿下,小子恭祝您百年好合、與王妃琴瑟相鳴,隻是因為出了事,少主不願與皇家相交,還請七殿下見諒。”
蕭繹來了也有好一會兒了,他對蕭衍說的話他當然是聽得一清二楚,而他現在也陷入了沉思,再聽小侍衛這麼一說,也不好再為難他,畢竟蕭衍都已經放過他了,他一個郡王還怎麼為難他?也隻好擺手讓他離開。
全身而退的小侍衛立刻回去向阿九稟報,阿九在去見徐昭佩的時候提了一下,讓徐昭佩當成故事給聽了。
他們這些始作俑者輕輕地去、輕輕地走,扔下的話卻如同幾個深水炸彈,把整個皇宮的水都給弄渾了,哦,不,應該說是弄得波濤洶湧了。
八皇子蕭紀當天就被下旨禁足,太子妃同樣被禁足,且抄寫各種經書N遍,反而是太子蕭統卻一點事都沒有,雖然事發那天他確實是不在,可以太子妃向來和他是一體的,按規矩罰了太子妃他怎麼也是要連坐一下的,可是蕭衍居然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其中深意當真令人回味。
再有就是太子東宮撤換了一大批的宮女小侍,宮中刑罰處的上空整日飄蕩著哀號聲和鮮血的腥味,久久不散,一時間宮內人心惶惶。
而七皇子蕭繹的大婚之禮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一天天地來臨了。
這一天天氣甚好,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初夏的涼風像是情人溫柔卻熱烈的手,拂過眾生萬物,燦爛的陽光將大街之上遙遙鋪開的紅毯照耀得更加喜慶。
傍晚時候的霞彩就像是那一路行來的紅,熱烈的似乎能夠灼傷人眼,吹打的嗩呐聲似乎含著無盡的喜悅,隻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蕭繹卻難得的有些恍惚。
他在努力地回想著上一次大婚的時候,那是個冬天吧,天氣很冷,他清楚地記得他和太子大兄一起去城門處迎接花嫁,其實本來花嫁是要先入城,然後在擇日行禮,隻是因為冬日,花嫁太慢,到達健康的時間比原來遲了兩日,在行禮的當日才看看到達。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會被傳聞為不想,雖然如此,他還是對那個即將成為自己新婦的人充滿了期待和好奇,可是後來呢?
後來啊……
那麼混亂的場景,似乎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裏,又似乎已經被時間抹去,於是他的記憶清晰又模糊,清晰的是轎子裏昏迷過去的那張蒼白的臉,模糊的是周圍的一切。
對於那個被稱為不祥之人的小娘子,他在回宮之後被阿娘私下裏耳提麵命了許久,遠著她離著她,於是她醒了之後那麼久,他都沒有去見過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