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沉默了下來,天邊的光亮越來越盛,終於第一絲霞彩從無盡的天邊露出來的時候,兩人同時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在靠近,對視了一眼,原本倚在馬車上的身體立刻直立了起來。
“來了!”
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著深紫色衣裳的人影在樹林中飛速地掠過來,跳躍的身形靈活地竄動在繁複的樹叢之間,輕盈得像一隻翩翩欲飛的蝴蝶。
這不是第一次看見她施展輕功,可是每見一次,阿九和十五都更加為她的身法所著迷。
直到人影在他們麵前落了下來,他們才反應過來,然後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阿九更是直接將外袍脫了下來,上前裹到她隻著深紫色中衣的身上。
徐昭佩對上兩人不讚同的視線,忍不住訕笑了一下,“外麵的衣裳太累贅了,而且顏色也比較亮,太過明顯了。”
十五的視線掃過她的小腹,下意識地想要張口說什麼,隻是見著她眉眼之間的倦色,還是將話都咽了回去,“別說了,趕緊先上車歇一會兒吧。”
“好。”徐昭佩也沒有拒絕,事實上她費了很多心思這才確定自己身後沒有追上來的人,她鬆了口氣,同時也提著一顆心,大概隻有到了她被公子禦重新捉到的時候,才會終於有塵埃落定的感覺吧。
馬車一路前行,徐昭佩滿足地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是薄暮夕陽,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兩道熟悉的氣息就坐在馬車外麵。
徐昭佩在初醒來時候的戒備之後,也慢慢地放下了心神。
“郎主你醒了?”阿九撩了簾子彎腰進來,臉色十分陰沉。
“出了什麼事了?”
阿九將手上的消息遞給了她,徐昭佩一看,正是前幾日得到的消息,蕭衍派了八皇子蕭紀前去雍州攻打何氏的本家,而且最關鍵是他們手上有布防的地圖。
阿九見徐昭佩看了一眼之後,臉上淡然的神色,抿了抿唇問道:“郎主是早已知道這個消息了?”
“對,”徐昭佩沒有隱瞞,幹脆地點點頭,“所以我才讓你安排他們都回主宅,我要讓次宅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
徐昭佩一邊說著眼裏也透出了陰狠的光芒,突然她又想想起了什麼一般整個人呆住,失聲道:“糟了,我怎麼就忘了!”
“郎主!”十五也跟著進來,見狀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徐昭佩一臉憤恨和無奈,“既然太子能拿到次宅的布防圖,也就是說必定有內應,我剛現身沒多久,何氏也出世沒有多長時間,所以他想要安插探子的話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說……”
“有人叛變了!”阿九和十五對視了一眼,同時沉聲說道。
“對,可是我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偏偏我開始沒想到這一點,讓人都撤回了主宅,恐怕到時候連我們最後的地方都要暴露出去。”徐昭佩歎了口氣,目光連閃,開始思索著後路。
阿九立刻起身道:“我去傳信,讓他們立刻開始安排徹查,沒有回主宅的現在就全部送到外麵的聯絡點,而回主宅的都不準私自與外界聯係,才這麼短的時間,主宅的布防圖是你親自收起來的,應該沒那麼容易找到,而如果重新畫一幅的話,恐怕也沒有這麼快。”
徐昭佩聞言想了想倒是覺得他說的不錯,於是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微微放了回去一些,“趕緊讓人查,不能拿那麼多條人命開玩笑,太子能拿到次宅的,說不定就能拿到主宅的,他能交給蕭衍一次,也能再交給他第二次,我們不能冒險。”
“是,”阿九應了一聲,然後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徐昭佩陰測測地一笑,眼裏滿是狠戾,“當然是去雍州,好好會一會那個蕭紀了,不然他還真以為我們何氏是個軟柿子,他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呢。”
十五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你還懷著身子呢。”
“沒事,我好著呢,”提到孩子,徐昭佩柔柔地一笑,全身都似乎被母性的光輝所籠罩,“這孩子是個乖的,一直都沒有鬧我,他會好好的,看著他阿娘的勝利!”
十五和阿九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同樣的笑意。
大梁普通522年,梁帝遣八皇子蕭紀率兵前往討伐叛黨何氏,未及雍州,何氏震怒,發出檄文,言明蕭氏皇族勢大欺人,辱人過甚。盛怒之下遂占領雍州治所(相當於省會)襄陽,自從一地,以禦梁兵。
雍州位於關中西部,北枕千山,南帶渭水,東望西安,西扼秦隴。這裏曾是周室發祥之地,贏秦創霸之域,因傳說“鳳凰鳴於岐,翔於雍”而得名,以“三絕”而聞名於世。
地形雖然平原地貌,但是因為從健康方向過來,途徑青州、並州、益州三處山脈擁擠之地,地勢險峻,形貌複雜。
徐昭佩在回雍州的途中就早已傳了信,安排人手在途中用遊擊戰的方式截殺蕭紀所帶的士兵,等到她趕到襄陽坐鎮的時候,蕭紀所帶的兩萬士兵,已經十去二三,隻剩下一萬五千人左右,其中還包括後勤和受傷的沒有戰鬥力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