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雷聲轟鳴,烏雲翻滾,陰霾籠罩在旬陽葉氏的上空,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壓抑而潮濕的味道,零星飄落的幾絲雨點,悄然打散門庭外的一池碧潭。
葉闌珊被母親緊緊抱在懷裏,隻露出一雙竊竊的圓眼睛張望著四周,年幼的她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瑟縮在母親的懷中,感覺到母親因為劇烈喘息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山風呼嘯自庭院裏穿梭,母親跌跌撞撞的跑過重重院落,葉闌珊被她箍的有些難受了,忍不住叫嚷出聲,帶著一絲哭腔道,“疼,娘親,珊兒疼。”
“珊兒不哭,一會就出去了,不哭……”葉夫人輕輕拍著懷裏孩子的背,柔聲安慰道,但她自己的聲音已經是有些顫抖著了。
若不是,若不是因為朝堂中的變故,因為那個女人誕下了皇子,身為她的支持者的葉氏滿門也不會因此而遭到仇家的追殺,孟家帶人來葉氏門口圍堵的時候,手裏拿著的正是來自聖上的旨意——葉家滿門問斬,孟家家主剛宣讀完聖旨就抽出佩劍,刺死了還未來得及起身的葉家家主,她的丈夫,葉闌珊的父親。
變故來的太過突然,誰能想到這旨意竟是來索命的呢?
家主身死,葉家頓時亂做一團,葉夫人在滿院子的哀嚎聲中立刻衝進了廂房,一把抱起還在熟睡中的葉闌珊就往書房跑去,葉夫人啟動書案上的機關,書房正中的座椅下立刻現出一條地道,葉夫人提著裙擺,從地道往葉府後門的出口跑去。
“葉夫人,聖旨上的意思是什麼,你還不明白嗎。”孟家家主的聲音在葉夫人的身後響起,葉夫人回過頭,正對上他陰狠的目光,唇畔那意味不明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葉氏滿門不留活口,葉夫人,我雖然不舍得殺你,但也不能公然違抗聖旨啊。”
“孟承亦,你莫要忘了當初是誰救的你,忘恩負義的小人,真當我不知道你勾結皇後,殘害後妃麼?”葉夫人見他這幅作派,冷笑著質問他,孟家之所以能在朝堂立穩腳跟,少不了葉家的幫持和照扶,連後宮裏那位娘娘也為孟家美言過幾句,結果,卻是養了個白眼狼出來。
“哎呀呀,被葉夫人這麼一說,倒是孟某的不是了,孟某一心為著朝廷,怎麼到成了葉夫人口中,十惡不赦的人物了。”孟承亦嗤笑道,隨意的從懷裏掏出一塊布條蒙在眼睛上,他咧著嘴,銀色的閃電仿佛利刃劃破烏雲穿空而過,隆隆的雷聲接踵而至,葉闌珊把小小的腦袋埋進母親的臂彎裏,“娘親,我怕。”
她最怕雷聲,像這樣的天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門的,一定是縮在自己的小床上,讓婢女在廂房內點滿蠟燭,整個房間都亮堂堂的,恍如白晝。那個男人雖然蒙上了眼睛,但他臉上的表情葉闌珊卻看的一清二楚,嘲諷,羞辱,把眼前的人,當做玩物。
“葉夫人,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孟承亦接過身邊隨從遞過來的弓箭,他將箭矢搭在弓上,拉開弓弦,“我隻射這一支箭,若是沒射中,那就算我放過你們,如何?”
孟承亦張滿弓,用了十足的力氣,葉闌珊屏住呼吸,她即使再不知事理,也知道這個人,想要殺了自己和母親。箭矢破空而過,葉闌珊能聽見箭羽擦過自己耳邊的風聲,但箭矢最終沒有落在她們身上,而是遠遠的斜插在二人身後的泥土中。葉闌珊覺得自己的心從嗓子眼兒裏落了下去,沒事了,他沒有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