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生隻由著她罵,之後又求訪了幾家親戚,情況雖不類似,但實際上沈浮生是不願意求人的,最後是沈瑾瑜硬是從幾個已經成家掌事的兒子媳婦閨女外甥哪裏要來了五千元,讓沈浮生有了去榆安並且暫時生存下來的經費。
在報考時,為了省免,沈浮生不惜報了定向生,在校期間學校不會收取她的任何學費,還能夠每月獲得一定的生活補貼,當時想著的是父母不易,家庭艱辛,自己這近似於賣身契的三方協議簽也就簽了,隻要願意努力,日子好起來的。
她高中是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勤奮刻苦、自律自省不是因為她有超出別人的天賦,也不是因為她比別人愛好學習,不過是這樣窘迫的家境讓她過早成熟,而那時為父母減輕負擔是她前進的動力,可當她爭氣了,成功了,好不容易建起的心靈大廈卻一夕之間全部崩塌,她哪些宏大的夢,哪些簡單而淳美的願望,被她最意想不到的親人親手擊碎,她像越出舊獄的囚犯,落荒而逃後不敢回首,往事卻一件一件都湧了過來,成了她不願意揭開的傷痛。
隨後,林歌和付節就是在此廢墟上燃起的一場大火,因為迷戀哪個每首歌都唱到她心底的網友,她去了C大,可是不認路的她不得不找一個熟悉環境的人,那個人就是對哪裏無比熟悉的付節。
林歌為了避免她的糾纏,和她斷絕了所有聯係。付節在這個時候成了她的傾聽者,除了謝嫻歌之外,沈浮生就隻對他講訴過這段難堪的曆史。那時的付節對沈浮生來說,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對這世界的所有不信任,在哪裏轉化為極端的信任,電腦的事情卻終於再次讓沈浮生感受到,在現實的利益麵前,人們口中的情義是多麼的低微而廉價。
她不再信任,本就消極的大一更加的不上進,所有人都對她熟視無睹,謝嫻歌苦口婆心的勸誡在夏侯蝶衣那近似於冷嘲熱諷的道德綁架裏,讓沈浮生不是很願意聽,禹念丞那毫不留情的直接而尖銳的言辭倒是奏效了,她開始每天去討他的罵。
喜歡上禹念丞,跟他這種說話的風格對沈浮生的吸引有著莫大的關係,而之所以會覺得那樣的話風特別,沈浮生是在與禹念丞再無聯係的幾年裏明白過來的,原來,他說話的方式,在某種意義上與秦倩、與奶奶沈老太太是不謀而合的。
那是年少的歡喜,是極度缺乏的回憶。
薛步雲難得在百忙之中抽出身來,自從知道沈浮生那丫頭根本不記得他以後,對祖母定下的這門婚約,他也失了興致,可是秋姨非要他娶,薛步雲不情不願的重新去了解已經長大的沈浮生,查到她在寫書,還是他最不屑的網絡,對於這種迎合低級趣味的垃圾,他沒有任何好感,不過總算是找到一個相對好些的借口與她取得合理的聯係,拿出他那萬年不用的QQ,用粉絲的身份加了好友。
每天在一堆的合作案裏忙得昏天黑地,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抽空與她聊幾句,她說的話總是很多,和小時候倒是很不一樣。
後來的一切又基本在薛步雲大體能夠掌握的範圍內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能夠處置得了人事,卻違逆不了天意,他不信命,未來不可期,但不管還剩多少時日,他都會珍惜餘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