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桃花朵朵盛開,似一位位嬌羞的少女。桃花香四溢的季節讓記憶中點滴往事浮現,那是她欲塵封卻又貪戀的美好。
凝視枝頭在風中顫抖的花瓣,每一片都記載著觸不可及的過往。陽光透過指縫、羅紗,她渾身暈染著難以嚴盡悲涼。
花家父女不解,小小年紀的她,從何處來的壓抑,又瞧不出她在壓抑什麼。
他們不知道,她壓抑著愛,欲愛而不敢愛。
花子淩摘下一朵桃花,用絲帕包裹著,那般小心翼翼,抬頭,用燦爛的笑容掩蓋眼底的哀傷,笑道:“千萬莫壓壞了,到時候李越不願放過你,可別怪女兒噢!”
她明明是笑,卻讓人覺得心酸。
花康小心翼翼拿著絲帕出門,花子盈追上離開的花子淩,問:“子淩,為什麼要給李公公一朵桃花啊?李公公喜歡桃花麼?”
花子淩笑而不語,那是他們之間的故事。
原先,李越是被太後認作義子,封為越王爺,他卻拋棄王爺的高帽子,做了大內總管,外界的人會說他腦子有病,可長歡知道,王爺不過是一個虛稱,還不如大內總管來的實在。
太後為李越在京城豪華地段買了一處宅邸,其奢華程度堪比皇宮。
花康來到這裏時,光看這個大門就被震懾到了。向看門護院提出求見李越時,護院一口回絕。花康好說歹說,護院不讓他進門,欲強闖進去,護院一推,他摔倒在地,懷中的絲帕掉落,桃花飄然落地,他驚訝地發現,絲帕一角繡著一個字“歡”。
花子淩的絲帕不繡自己的名字,卻繡了一個“歡”字,其中定有緣由。
花康爬起來將桃花抱在絲帕裏,從口袋中掏出一定銀子給護院:“李總管若見了這東西還不願見我,我立馬離開,若李總管願見我,花某另外酬謝。”
有錢能使鬼推磨。做一年看門狗都沒這麼多銀子。
毫無疑問,李越接見了花康,還是分外火急的那種。花康剛見到李越,欲行禮時,李越卻上前一把拎住花康的衣服:“她在哪!”
花康被嚇了一跳,腿一軟跪在地上:“總管恕罪,總管恕罪。”
現在的李越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書生,他變得殘暴狠毒。李越一腳踹倒花康,惡狠狠踩在他的胸口上:“告訴我,葉長歡在哪!”
花康細心地發現,李越的手中一直抓著花子淩的絲帕,緊緊地。葉長歡不是死了嗎?聽說她的屍體被皇上放在千年寒冰的冰棺裏。
花康支支吾吾道:“花……花被捏壞了。”
李越寶貝似的將被捏壞的桃花捧在掌心,坐到椅子上,格外認真將桃花放在絲帕上,絲帕一角的“歡”字,他認得。曾經,長歡是歡妃的時候,她經常坐在院子裏刺繡,每一個刺繡上都要繡上一個“歡”字,每一個針法,他熟記於心。
這是葉長歡繡的,他不會認錯。
難道長歡沒有死?不可能,陳琪將她放在冰棺裏。那這是誰繡的?
花康忍著痛起身,諾諾道:“李總管,今日花某前來是稟明心意的。”
李越雙眼微紅,看上去很嚇人:“什麼心意。”
“花某原為李總管鞍前馬後,誓死效忠。”
李越冷笑,都說花康是豬腦子,今日看來,他聰明的很,這麼快就知道自己為何陷害他。
“花老爺投誠葉丞相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麼?”
花康麵色窘迫:“葉丞相見死不救,花某沒必要再效忠葉丞相。”
李越的視線再次落在桃花上,深情可見,那日的桃花開的真美。
對不起。
沒……沒事,是我……撞到了小姐。
她淺淺一笑,似桃花仙子般離開,卻如一顆桃花樹般在他心裏紮了根。
手指輕柔撫摸桃花瓣,意有所指:“繡這絲帕的姑娘,想必心靈手巧。”
花康心裏一揪:“是花某的二女,花子淩。”
花子淩。李越深思,未聽長歡說過此人。
“聽聞花府的盆栽不錯。”
“花某回去便命人送來。”
李越起身,舉手投足間滿是娘娘腔的調調:“不必,咱家親眼去瞧瞧。”
李越緊緊抓著絲帕,內心激動不已:“來人,備馬!”
這幾個月來,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手段,學會了凶殘。可一碰到葉長歡的事兒,他還是當初的李越。
剛剛下馬來到花府,李越橫衝直撞,進入大門是花廳,花廳四周種滿了桃花,一粉衣女子背對他而立,身姿窈窕。李越似被施了定身術般,癡癡看著花子淩。
是她,沒錯!就是她,即便是一個背影,他也能一眼認出葉長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