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將至，隨著越加越多的厚實衣物，高三生們對八卦的熱情卻越來越低了，一模考試迫在眉睫，誰也沒工夫理那群隔三差五在一班外徘徊的小混混們。
元旦剛過，距離蔣未緒正式宣布退出幫派已有兩月，來遊說未緒“回心轉意”的人也逐漸絕跡。重點班終於有了重點班的模樣，健忘的同學們開始接納‘大姐頭’的轉變，雖然她分數墊底的地位尚未改變。
“嗯，數學和英語已經可以了，記得多做習題和加大詞彙量，下麵五個月的主要任務是理綜……”
蔣家四合院的書房內，未緒和她的‘補習老師’於佑正麵對麵坐在書桌前說話，兩個月的時間，於佑極富耐心地從初中課本開始講解，終於為她理清了數學和英語的課程。
讓他驚奇的是，蔣未緒的語文幾乎是無師自通，尤其是文言文，整張卷子除了作文會扣分，連需要硬背的詩詞填空也在她翻完了高中課本後不成問題。英語方麵也進展順利，他親眼見證了她在短期內從勉強弄懂英文字母到熟練斷句、書寫，蔣未緒在語言學習上確實十分有天賦。
與之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數理化的學習了——
“按照現在的進度來看，我們應該能在三模前梳理完理綜科目，但以你的偏科情況來看，成績不會太理想。”
未緒剪成短發的頭毛炸起，她狠狠地抓了一把亂發，“所以？”
於佑抿了抿唇角，客觀而理性地分析道：“我目前想到四種方法，一是轉科，你很擅長閱讀與記憶，可以考慮轉到文科；二是放棄大學選擇大專，這樣你的壓力沒那麼大，選擇也會更多；三是複讀，隻要多複習一年，一本也不是不可能；四是選擇藝術院校，如果你在音樂、繪畫、表演等方麵有所擅長的那就更好了。”
“So…你的建議是？”最近背英文單詞到走火入魔的未緒半點不想動腦子，直接反問道。
於佑盯著女孩頭頂上翹起的呆毛，強忍著伸手捋順的衝動，站起身給杯子裏添了些咖啡，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轉科隻是一個建議，如果你對文科更感興趣的話；但其實現在轉科有點遲了，與其要背完文綜三年的所有課本，不如掌握一些理綜的基本知識，從考點分析，特定公式的運用通常比特定的曆史事件考到的概率更高。”
“至少在選擇填空上能占些優勢？”
“是的，隻要把確定能掌握的知識點吃透，再加上英語語文的高分……本科有點勉強，專科絕對沒有問題。”
原身荒廢了四五年的學業，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補救的，而未緒更是從未學過這些知識。
這具身子沒有超強記憶、沒有天才思維、沒有絕佳悟性，未緒也沒有開發出什麼金手指，她哪怕幾個月不吃不喝不睡覺，也不過是將將趕上同期生高三前的進度罷了。
是以，對於目前的進度，未緒雖不滿意，卻也不氣餒沮喪。
更何況，未緒其實對高考沒什麼執念和期待，若是全按她的想法來，大概現在已經輟學打工了。
“你更建議我讀專科？”
於佑搖搖頭，“我建議你複讀，你的學習能力很強，再多給自己一年的時間，也許會有驚喜！”
“複讀……”
未緒伸了個懶腰，現在是晚間九點，每日的補課時間才進行到一半，她沉默著走出書房在空曠的庭院裏轉了轉。
廬市是個山清水秀的三線城市，轄下的村鎮多以廬派建築而聞名，口型、日型、回型的院落零落在連綿不絕的山脈之間，青瓦白牆、紅磚灰頂各具特色，自然景觀與人文風貌交相輝映，常年霸占旅遊勝地前十。
蔣家的四合院地處於廬市老城區一帶，卻並非是原汁原味的文物古董，而是二十年前地產開發商響應政策打造的一批複古住宅區——更好地為城市旅遊宣傳添磚加瓦。
相比於蔣父住的政府大院，安全、幽靜而隱蔽，這片四合院住宅區在旅遊業日益昌盛的現在，卻顯露出一絲尷尬。
四合院區的後方正是廬市首屈一指的“廬州老街”，遊客與商販們的喧嘩吵鬧，不論是白天還是夜市都能隱約傳入住宅區內，更別提最熱鬧的時段，經常會有遊客在四合院周圍拍照嬉鬧、好奇張望，仿佛從院內走出的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而是什麼老古董一般。
周圍的住戶大多是退休在家的老年人，他們對此早已淡定無視，每日照舊聚在一起喝茶下棋、晨練聊天，反倒是很多像蔣未緒這樣的年輕人，忍受不了嘈雜而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