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六年底,朔王府書房
“……孩子死了。”
朔王爺尹世聽聞屬下的彙報,淡淡地挑起了眉毛,“死了?”
“是的,那邊下了死手想要毀屍滅跡,田康被我們的人故意引出去,孩子和奶娘留在家裏被活活燒死了。”
尹世憐憫地歎了一聲,“孩子還不到兩歲吧,真可憐。”
屬下頓了頓,然後在師爺周致遠的示意下沉默離開,書房裏隻剩下朔王府的核心骨幹:周師爺、魏管事、曹校尉和尹隊長。
尹世猶疑地皺眉,“可惜了,本來可以把孩子接到府裏給婕兒當伴讀的。”順便做人質。
周師爺大冬天地拿著把羽扇搖了搖,“婕兒小姐身份高貴,一個無名無分的私生女怎麼配做小姐的伴讀。”
適逢亂世詹國根基未穩,聖上沒有給予任何孫輩封號,可王爺的嫡女好歹也是郡主或縣主級別的,伴讀人選需慎重。
其他人均讚同地點點頭,與田康接觸過幾次的魏管事說道:“田康此人武藝超群、天資聰慧,可惜胸無大誌隻求現世安好,可用卻不堪重用!”
尹隊長張口反駁,“沒有野心王爺才能放心任用。”
“胸無大誌就不會想要投靠我們王爺了,而且就算他原來沒有野心隻想把孩子平安帶大,現在孩子沒了,怕是會不死不休。”
“哈,那怡王麻煩了~”
“可不是!哈哈哈……”
田康現下的身份於朔王府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而當他在有了仇恨這一動力後,就像這塊雞肋沾了美味的醬料一般足以令人盡情享用,至於一個棋子的喪女之痛,執棋者需要去在意嗎?
***
“嗬,朔王這招借刀殺人的離間計還算巧妙,就是不知道這個田康是裝傻還是真傻了。”
千裏之遙的霍山柳家,柳晟百無聊賴地翻看著各地呈上來的消息,看膩了琅琊王家的嫡庶之爭,他最近對北地詹國的兩王奪位提起了幾分興趣,恰好看到兩王在處理田康一事上的態度。
身旁的竹筍正捯飭著火盆裏燒毀的紙條,聞言回了一句,“田公子傻不傻奴婢不知道,不過那個怡王是真夠傻的!”
柳晟將手裏的紙條窩成一團砸向小廝的腦袋,小紙團正中額頭,反彈後乖巧地蹦進燃燒的火盆,頃刻間化為灰燼。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柳晟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動作?”
竹筍揉著被砸中的額頭撇嘴,“主子爺,您每次…都會發火,派出去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批了,再這樣下去就沒人給您找小姐了!”
“呸!若不是他們沒用我會發火嗎?緒兒才十二歲!他們連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都找不到,要來何用!”
“爺,那可不是普通十二歲的小姑娘!緒兒小姐可是您親手養大的,能文能武不輸男兒,也不能怪屬下們沒用啊。”
這番馬屁拍得響,柳晟緩和了臉色嘴上卻不饒人,“嗬嗬,這麼能說會道爺把你賣去茶館說書怎樣?”
竹筍趕忙開口求饒,哪怕他知道主子爺隻是開玩笑,那也得順毛鋝。眼見著柳晟不再惱怒屬下尋人無能了,他暗鬆一口氣順手端上後廚送來的補藥,“爺,您是現在喝還是晾一會兒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