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瑟派人去請明柯的時候並未多想,哪裏知道因此闖了大禍,接下來好幾日,都陷入與皇上的冷戰中。
事情是這樣的。
明柯來時,寧君瑟在中殿裏繡花,如歡將人直接帶了進來,出去斟茶的功夫。
江寧郡主卻來了。
據說是在胡商那裏新拿了一種配置胭脂的香油,急著進來獻寶,當時梨白和琴瑟都不在,如喜要去給皇後娘娘修一枚珠釵,早起不小心摔掉了兩顆珠子。
最後指派了個小宮人領進去。
寧君瑟正對著日頭繡肚兜,碧清色的綢緞上一個可愛的虎頭,就快要完工了,隻差幾根虎須時,忽然察覺背後有人。
明柯輕飄飄立在她身後,寧君瑟一時不慎,針尖紮到手指,“噯喲”了一聲。
“娘娘小心——”明柯一時忘記自己身份,上前捏過那被紮的手指,粉粉嫩嫩的指尖,上頭冒氣一粒殷紅血珠子。
正當此時,江寧郡主從掀起簾子,見二人畫麵十分曖昧,不由地心頭一紮。外頭如喜的聲音帶著幾分欣喜:“皇上——”
寧君瑟光顧著發愣,待明柯訕訕鬆手,從懷裏掏藥粉的功夫,江寧郡主已經火速地轉身往外走,迎頭撞見皇上。
“參見皇上!”江寧郡主把那種驚慌失措,夾帶著三分尷尬和不自然的神色演繹得入木三分。
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飛快掠過,“什麼事這麼驚慌?”
“沒,沒有。臣女告辭了。”江寧郡主草草行了個禮,頭也不回去出去。
此時如喜已經趕過來打起珠簾,寧君瑟手上的小針孔剛剛灑上止血藥粉,屋子裏還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明柯長身玉立,站於屋子正中央,皇後坐在窗下,腿上放著一團彩線和繡繃。
一切看上去都那麼正常沒有絲毫異狀。
皇上打量了下四周,挑眉道:“明公子近來似乎很閑?”
“回皇上,微臣隻是來送賬本。”明柯淡淡地垂下眼簾。
“賬本送了嗎?”皇上的目光落在紫檀木茶幾上,疊放著兩本藍色的賬本。
“是我讓他來的。”寧君瑟的手指已經不疼了,綰了幾下彩線,將繡繃放置在一旁,對明柯道:“賬本先放這裏,過些日子看完了會讓人送去。”
明柯輕輕一哂:“既然如此,微臣也沒什麼留下來的理由。”
待人走後,寧君瑟暗暗觀察了下皇上顏色,覺得有些不對:“明柯還是個孩子,皇上若實在不喜歡,以後我少宣他來。”
“朕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洞房了。”皇上冷冷道。
他確實有些不舒服,可是又不想讓她在宮中顯得太過孤獨。明柯也算她唯一的親信,除了親人外,可以“用”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拔去。
“皇上吃醋了?”寧君瑟歪著小小的頭顱瞧他。
皇上索性黑臉到底:“朕乃天子,無需吃任何人的醋。”
“這還不叫吃醋?”寧君瑟自問與明柯並無什麼超越界限的事,至於明柯怎麼想,今天以前她沒多想,今天以後,她自然會重新看待這份情誼。
“明柯是為了我才留在京城的。不過他也老大不小了,等到合適機會,我會幫他指一門不錯的姻緣。”
皇上輕輕搖頭,其實他也看出來了,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少年,不知何時對皇後有了男女的想法。
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然後又想起明柯的來曆,居然連神機營都查不出,但可以肯定他與梁國有某種聯係。他原本想將人放在身邊監視,摸清其底細,或許可以在魏梁談判中討些便宜。
現在看來,是個愚蠢的決定。
皇上目色微沉,對寧君瑟道:“以後沒朕旨意,這個人不許踏入太和殿。”
“為什麼?皇上在懷疑我?”寧君瑟睜大了眼睛,難道就因為剛剛……江寧郡主那一聲皇上,叫得確實有些蹊蹺。
“不然呢?”皇上的目光悠悠越過障礙,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