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委實聽不下去,攆她道:“姑娘且別處議論,我這裏使不起你這心氣大的。甭管誰,入了這太和殿就是伺候人的,都是奴幾,一定要分個高低貴賤?伺候好了貴人,自有大家的好結局,你又何必雞毛蒜皮地在這埋怨?”
“我的好姐姐!我哪有埋怨,不過是有些不平罷了,也罷也罷,你說的本沒有錯,都是奴幾,能伺候得主子高興便是個好意思,你當我沒說。”
“你這丫頭,就憑你剛剛一番話,把你送去北苑也不虧。”梨白直搖頭,心想這丫頭嘴碎口快,若非看她沒什麼壞心眼,估計早就讓送走了。
此時此刻,倒有些記掛桃膠那蹄子,從前倆人總是有說有笑,她從來不因為自己是娘娘身邊長大的就撐什麼架子。
倒是自己替娘娘擋了一箭後,她處處敬服這自個兒,累的瑣碎的都悄悄包圓了,也不讓娘娘知曉。
若論忠心不二,她才是當之無愧。
“以後不敢了。”如喜忙捂住嘴,心裏也暗悔自己剛才不該說那些,委實不太像話。
她也不是真的就看不慣茹兒,隻是覺得端嬤嬤一身本領,要挑接班人也該挑個像樣的,才不辱沒了自己一輩子英明。
梨白拿指頭點她:“你呀你呀,我都懶得說你。端嬤嬤的事你甭管,她人年紀大了,又沒個親人,總之,你以後閉上嘴做事就成。”
“……噢。”如喜不情不願地應下來。
“你們倆嘀嘀咕咕說什麼?”如歡從後麵掀開簾子進來,隻聽得二人剛才一直在說話。
“沒什麼。”如喜吐吐舌尖,一溜煙往後頭去了。
如歡望著梨白,梨白失笑:“瞧我作什麼?你跟她一屋,你來問我?”
“她就是話多,旁的不壞。”如歡笑道。
“你就護著她,永遠長不大。”梨白笑。
“我本就比她大。”
……
話說如喜到後麵吩咐小太監們仔細看著火,又去小廚房問了廚娘燉的燕窩粥如何了,又在附近逛了一圈,確定眾人都有好生值班,本想回內殿的,想起剛才梨白的數落臉上微微發燙,索性就不先不進去,在長廊出吹吹風。
外頭一輪彎彎的明月高掛天空,幾點星子眯著眼角,庭院裏的丹桂不住地往外散發香氣,生怕人忽視它。
茹兒從端嬤嬤屋子裏出來,端著一個空盤子,臉上掛著笑,見了如喜行禮道:“姐姐賞月呢。”
“我吹風,你從哪裏來,這麼晚?”如喜隨口一問。
茹兒神色一緊,小心翼翼道:“回姐姐,我方才給嬤嬤送了點家鄉小吃,嬤嬤一時高興,就留我多聊了幾句。”
“你們家鄉哪裏的?”
“通州。”
“那不是挨著娘娘的家鄉?”
“還是有點遠,娘娘家鄉是穀雨鎮。”
“這樣啊。”
“恩。”
茹兒偷偷籲了一口氣,端著盤子準備往房間去,如喜忽然叫住她:“你等等——我問你啊,端嬤嬤最近怎麼老留你在房中說話?”
“這個……我想是嬤嬤想念家鄉事務了吧?”
“哦?”如喜有些疑惑,自言自語道:“怎麼沒聽她說起過?你剛從她房裏出來,可聽她說進來晚上睡覺還驚醒不?”
“姐姐也知道嬤嬤有半夜驚醒的症狀啊?我問過了,嬤嬤說這是從前伺候胡妃娘娘時留下的毛病,胡妃娘娘身體不好,總是半夜醒來,醒來就喊她名字,久而久之,她半夜自己都要醒來。”
“也是怪可憐的。”如喜嘀咕了一句,揮揮手,是以茹兒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