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關洛一個人躺在火車的軟臥鋪上似睡非睡地。他曾經訓過的女兵,後來成了省城國防教育基地組宣處副處長的範蔚蔚動用她軍中的非常人脈給他訂的軟臥,四個軟臥鋪隻有陸關洛一個人,陸關洛以為這是幸運,可以安靜地享受國高的包臥待遇。他沒想到,範蔚蔚真的給他訂了軟臥包間。範蔚蔚的能量確實夠大,為了讓陸關洛能一個人安靜地不受任何幹擾,打電話給軍區機要處的那位死黨機要科長說,陸關洛帶了一份絕對絕密的文件。
(國高,國家高級幹部的簡稱,混吃等死派高等級的上位者)
對範蔚蔚來說,陸關洛在火車上的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必須要絕對地安靜,因為……範蔚蔚剛剛在站台上,把初吻給了陸關洛。
陸關洛這塊木頭當時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好象也不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他臉上的肌肉應該是動了動。
至於……野性十足的範蔚蔚怎麼就有了站台衝動,怎麼就猛地抱住陸關洛來了那麼一下,範蔚蔚自己也說不清楚。
其實,從那次因為絕對不能說的原因導致地一同被貶,陸關洛跟範蔚蔚有五年時間沒在一起了,這五年的時間,兩人非常有限地幾次聯係,也僅僅是軍人式的問候。很機械地問候。有一年,中秋節,範蔚蔚通過軍用電話發給陸關洛的問候,機械到甚至隻有四個字:教官,你好。
陸關洛更絕,兩個字:恩,好。
軍訓教官和被訓的女大學生之間通常會有很多很多傳奇地。陸關洛這位黑臉木頭教官,卻是沒有。他軍訓過三批東港大學的學生,跟女大學生們從未有一絲半點兒類似纏綿類似一起聽聽愛情諾曼底的舉動。
範蔚蔚被陸關洛悲摧地軍訓了兩次。兩次被訓,都是陸關洛辣手摧花。大學的那一次,範蔚蔚被陸關洛帶著和另兩個女生去洗刷男茅房,那臭氣烘烘的氣息,整整纏繞了範蔚蔚三個多月。考上軍藝的第一年,去軍校實習的那一次,陸關洛在她腿上綁了兩個沙袋,冒著大雨跑了兩次四百米國際障礙,人都累脫形了,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半——陸木頭毫不留情地辣手摧花,就因為範蔚蔚在隊列裏說,傻瓜才會木頭一樣地執行命令……
“太悲摧了,比悲摧還悲摧,軍訓那段時間,每天起來第一件事,我就念咒語,我要讓陸木頭去日本北海道得個絕對治不好的感冒,腦袋上永遠頂一塊零下一千度的冰塊兒……”範蔚蔚坐在省城國防教育基地的總機室裏,戴著專用通信的耳機,小甜蜜地跟一位大學的死黨回味不堪回首的大學時光。
電話另一端的死黨哢嚓哢嚓地吃著東西,哧哧地笑著說:總有一天,咱們一起收拾陸木頭,找回場子。
……陸關洛睡著了,似乎並未被範蔚蔚站台上的那個初吻擊中內心的柔軟部分,睡得很沉穩。那張黑得很有韻味兒的臉上,波瀾不驚,隻是範蔚蔚留在上麵的口紅印還在,很妖嬈的玫瑰紅。
陸關洛這次到省城出差,算是一次宣示,別有意味的宣示。陸關洛競選了東港市一個二把手的鎮長,是副處級鎮長。相當令人眼紅的位子。得了這個位子,陸關洛就被區委辦公室主任堂而皇之地派了一個悠閑的公差,去省城參加一個食品健康研討會。
會開了七天,陸關洛很悠閑地聽了那位看起來很矍鑠的營養專家半天的課。營養專家講美食學講營養學講吃出來的養生學。最簡單地說,你平時吃飯,豆腐不能吃油炸地,要想精力充沛,每天吃點兒粗糧,吃一點兒富含核糖核酸的水果,吃一點深海的魚類是必要地。要想象某些國家領導人一樣,70歲了還能揮筆疾書寫大字還能深夜出巡女人特警隊,就得吃富含核糖核酸的食品了——核糖核酸是什麼呢,打個比喻說,核糖核酸就相當於,國家機構裏的組織部,有了它,才能把身體裏的各個部件指揮得頭頭是道,想踢腿踢腿想打拳打拳,想12秒秒殺就12秒秒殺。
陸關洛真的聽進耳朵裏了,著實按著營養教授的營養理念吃了兩頓高檔自助餐,當然,大部分的時間都被範蔚蔚帶出去,二人世界的大吃著超水準的營養了。範蔚蔚拉著他,把省城的所有有名的酒店都逛遍了,所有能吃的東西也都吃遍了。
陸關洛第一次體會到了休閑加別有一番滋味的人類營養學的美食陶治的爽感。軍人出身的陸關洛,是第一次放縱式地享受。他本來立誌高遠,要在肩上掛上金星地。不出意外的話,他完全可以。他的成長曆程,當兵當了兩年,軍校上了四年,然後,進軍級機關曆練了兩年,然後,又到甲種兩棲野戰大隊磨爬滾打了兩年多,肩上從一杠兩星,變成了兩杠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