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小叔的從容不迫已經滲透到骨子裏,即便他在廚房裏對著鍋碗瓢盆都不會亂了陣腳的,倒是周蘅給他打下手,他看周蘅磨磨蹭蹭的,反而給他添亂了。
“你出去玩會兒,給你母親發個短信,告訴她你在我這裏。”駱朝安指派周蘅。
“有必要嘛,她知道我來找你了。”
“知道和你說是兩碼事。”駱朝安批評周蘅。
周蘅有些別扭地倚在廚房移門上,駱朝安知道她在苦惱什麼,可是他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說來可笑,他散漫放肆了這些年,到頭來為了個小妮子,他竟然打算循規蹈矩起來了。
“就當為了我,你也不想我在你父母那邊的印象差之又差吧,你來找我了,我對你聽之任之,對你父母那邊也沒什麼態度,這不是坐實了他們對我的評價了嘛。”駱朝安還是那個態度,如果周蘅父母願意見他,他也願意接受他們的“審問”。
“我媽問我,我們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駱朝安在認真把周蘅挑擇過的菜一根根過清水衝洗幹淨,他順著周蘅的話問,待他覺察到周蘅的沉默,回頭看她時才意會到了什麼,“你告訴她,如果可以令她滿意,我不介意受戒到他們同意為止。”
受戒個鬼,周蘅恨不得把腳上剛買的拖鞋扔某人臉上,她剛打算走開,哎,不對,“那如果你始終不能令他們滿意呢?”
“我向來不做虧本的生意的。”駱朝安半開玩笑的口氣。
生意!周蘅有時挺討厭駱某人說話的口氣的,明明心裏在乎、生氣地很,偏偏嘴上要麼一副假正經,要麼就是咄咄逼人,色厲內荏的家夥。
周蘅躡手躡腳走到駱朝安身後,毫無征兆地欺身上去,她擁住駱朝安的腰,“駱小叔,你的腰好細哦。”
“……”
“你知道我們女生對於男人最高的審美評價是什麼嘛?”周蘅在駱朝安身後悶悶地說。
“什麼?”
“這輩子睡不到他,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
“你對於我,就擔得起這最高審美。所以,無論什麼結果,我都不虧的。”周蘅從駱某人身側探頭望他。
駱朝安撇開周蘅雙手的環抱,關了水龍頭,回過身來,微微蹙眉,垂眸正色,“你真這麼想的?”
“是啊,你不也說,你不做虧本的生意的。”周蘅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周蘅,不要挑戰我的底線。”駱朝安說話的時候,頭微微往後仰了仰。
“你的底線是什麼,駱小叔,有時候你嚴肅的有點嚇人,我對著我爸都不會有的那種嚇人,你第一次帶我去的那家日料店,我隻是隨口問你會不會接受供應商什麼,你掉臉色的樣子,真真嚇著我了。”
“我說過,我沒有怪罪你,隻是在教你做人道理,準確地說,不是做人,而是在那樣的大環境裏,不得不遵守的規矩,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潛規則,你即便看穿了都得遵循行規,看破不說破,其實你懂這個道理的。”
“所以,即便是我都不能打破你的規則,對不對?”周蘅此刻在駱朝安眼裏讀出了鮮有的陌生感。
她入行年限有限,可是職場裏的規矩她不是不懂,她也不相信駱朝安是真正完全清水正直的,她隻是不懂駱朝安為什麼在她麵前似乎刻意地保持一種正麵形象。
是他們沒到完全交心的地步,還是駱朝安始終把周蘅當作一個小孩子,隻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周蘅沒必要知道他的一切。
這後者的推論反而讓周蘅有些不安起來,她不想隻當他的一道影子。
“駱小叔,我不想隻當你的原點還是初心,我也不想你拿我當女兒般地寵著,你的那番說辭我信你對我是認真的,可是卻讓我始終不能有與你比肩的認知感。我父母都覺得你身上的城府與心眼是我不能招架的,說到底,他們不是否定你的城府與心眼,而是怕你的這些段數用在我的身上,可是我想說,有時候不是你怕就能避免的,譬如病,譬如災,所以我說無論什麼結果,都不虧的意思是說,如果感情是場交易的話,那麼畢竟我們以心換心過。”周蘅將頭埋進駱朝安的懷裏,顯然,你說的不虧與我說的不虧完全是兩碼事,你似乎還不知道,你無心的優越感,能輕易地傷及打算一腔赤忱對你的人。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這麼認真?”駱朝安輕笑一聲,捧周蘅的臉,細細端詳她。
“我不喜歡你高高在上的樣子,如果你隻是打算奔著不虧的生意念頭,那麼現在我們就可以結束交易了。”周蘅說著,踮著腳尖吻駱朝安,她先前還有點捉弄他的意思,可是在說到他的規則時,駱朝安依舊對她無聲保留的樣子,著實令周蘅有些受傷,她想說,你不必在我麵前刻意保持君子的形象,年紀輕輕地從總部回國內,被許諾他們唐總半輩子才積攢到的位置,說駱朝安沒手段沒心機,誰都不會信的,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人,哪個人手上不沾點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