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去年五十歲生日,他就執意沒肯操辦,鄉下的一些侄親也都來過電話再三確認,周仲齊向來不愛這些場麵上的熱鬧,隻在舅舅那邊一家人吃了頓便飯。
今年輪到媽媽過半百生日,他雖說依舊主張家裏一團和氣就罷了,礙於大舅子和老嶽母都想好好替小妹和女兒熱鬧熱鬧,他也隻能少數服從多數。
外婆打趣父親,仲齊公職在身,克己複禮是應該的,可是她個老太太也再沒時間陪兒女再過整歲生日了,就當她老骨頭要熱鬧吧。
“季舒擺酒席的錢,我出了。”老太太一聲令下。
“媽,您知道的,我不是在意錢的事……”周仲齊難得委屈地笑。
“我知道,我出錢也沒別的意思。”
“沒道理我生日還要你花錢啊,你不是老說我姓了周嘛,行了,你覺得要辦就辦,別再提給我出錢的事了,到時候我嫂子聽見又不知道你貼了多少錢給我們了。”媽媽念叨老太太活了大幾十年了,還老是拎不清地要挑起是非。
“你放心,我出給你們的錢,總會尋個由頭也貼給她孫子,不必計較。”
媽媽勸老母親少廢點口舌,他們即便辦酒席也不會要她的錢,“這些年周蘅住在這裏,你以為我嫂子真沒話可說,即便我和仲齊油米穿度的不時送過來,她始終覺得我們占了便宜,每次開口要仲齊辦事,都不帶一個求字一個謝字的。行了,你到時候安心吃飯就行了,別的事都不用你管。”
老太太問周仲齊,姑嫂又鬧矛盾了?周仲齊也平聲靜氣地說沒有。
一轉頭,媽媽就告訴周蘅,說她那個舅媽現在是差遣爸爸上癮了,管三管四的,連娘家的侄孫上學都要周家包辦了。
市一中附小的係屬幼兒園本來名額就有限,對方學區又不在區域內,周仲齊已經打聽過了,即便進了係屬幼兒園也未必能直接上到附小及一中,況且還要經曆親子各自兩重麵試,這種重點學校豈是說進就進的。
“你那個舅媽,口口聲聲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副嘴臉,真是懶得說她。一個侄孫都破馬長槍地趕著你爸幫她疏通,真輪到她親孫,不把你爸骨頭拆了啊!”
“嗯,囝囝明年就能上學了。”周蘅火上澆油。
媽媽氣得倒抽一口涼氣,引戰到周蘅身上,“你這麼大的人了,人情禮數還要我教嘛,每個月拿了工資別就顧著自己,住這裏不花一分錢,從沒見你買過半點東西給外婆,去你舅舅那邊,哪怕買點水果,別空手過去。別傻乎乎地就知道說一家人,人家姓什麼,你姓什麼!”
天地良心,周蘅每個月給家裏繳水電煤,發現適合外婆牙口的好吃的總會帶回來,就連陳姨,周蘅也時常在網上給她買點衣服。
至於舅舅那邊,她每次都會給囝囝買玩具啊,不是說討好一個人的方法,就是討好他的孩子嘛!
周蘅自問已經很看重人情世故了啊,她委屈,不能她們姑嫂的矛盾也怪罪到她頭上吧。
陳姨安慰周蘅,自古婆媳、姑嫂都是難題,別看周蘅和容笙媳婦處處都相處得不錯,如果是親姑嫂,也會有怨言的。
“咱們這邊的表親都通的話,那麼仲齊那邊的來往親戚也都要通知到,難得辦件事,兩邊親戚都要照料到了,人家來不來是一回事,你一碗水端不端得平是另外一回事。”飯桌上,外婆提醒媽媽,親戚不分貴賤,別動不動就城裏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