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漢笑著解釋道:少爺,老爺這是要用土法子毀掉通風口,廢了整個煤窯。
金銘十分懷疑,難以相信地說:笑話,就憑這些秫秸能毀掉通風口?不是演戲吧?
金老爺:別小看這些土法子,要是真的炸起來,也不比你那些洋炸藥差多少。
楚老漢道:老爺說了,你炸你的井口,他炸他的通風口。
金銘搖搖頭,問身邊的王管家道:老王,真的假的?我爹和楚大爺都說得這麼玄乎。
王管家:以前我聽老爺子說過,可沒親眼看過。
金銘:就憑這燒鍋做飯用的秫秸,還能炸毀幾十米深的通風口?
金老爺見兒子金銘不相信,得意地笑著解釋道:秫秸粘上豬油,裏麵摻上硫磺、石蠟、硝石,見火就著,井口處先是爆炸,餘火留在井裏,又深又悶,個把月不滅,如同燒石灰一般,再加上井底下的煤塵、鬼氣,燒塌炸裂泥土石塊,從上到下全部堵死通風口,窯神爺爺都管不住,整個煤礦全得報廢。不信是吧?等著看,你就知道靈不靈了。
金銘還是半信半疑,向楚老漢求證道:楚大爺,真的嗎?
楚老漢點頭道:真的,老爺以前試過,威力大著呐。
金老爺此時不耐煩了,催促道:別給他囉嗦,誤了咱的大事!
金銘忽然醒悟過來,說:哦,我現在才明白,這就是你說的有大事要辦?!今天早上再三堅持要把通風口一定給您留著,我還以為是原封不動地給您保存好,原來是留給您老親自動手。
金老爺很是得意,說:明白了就好,還不快滾,誤了老子的大事,決不饒你。
金銘明白了爹爹的一片苦心,說:好好,我正要去看看二礦區的張主事準備地怎麼樣了。楚大爺,爹,聽到鍋爐房的信號,馬上撤離,別出什麼意外,啊?
金老爺:知道了。趕緊忙你的去吧!
金銘辭別兩位老人,帶著王管家在黑夜中順著茅屋東邊的小路一直向北邊不遠處的二礦走去。
妓院。
房間裏,米十和崔廣樹等四五個人正在招妓喝酒,麵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碟子、盤子、盆、碗等。席間,四五個妓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和客人打情罵俏。
米十坐在上首主位,一個妓女端著酒杯正坐在其腿上,勸米十喝酒。
妓女嬌滴滴地勸酒道:米爺,再喝一杯,奴家端著給爺喝。
米十色迷迷地看著妓女:嘿,爺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妓女:還是醉了好,一醉方休,什麼煩惱都沒有,不用惦記,也不必要防備。
米十醉醺醺地噴著酒氣說:是看上我的錢了吧?嘿嘿。
妓女:看爺你說的,哪回見過爺大把地花過錢,嘻嘻。
米十剛要說話,抬頭看見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半麵,露出杜把頭的臉來。
杜把頭向米十招招手,示意出來一下。
米十一把推開妓女,走出屋子。
米十順手關上身後的屋門,站在走廊裏。
杜把頭湊在米十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米十大吃一驚:叫出聲來:什麼?炸掉煤礦?!金銘他不會是瘋了吧,那可是金家幾代人,操心費力數十年,才弄成今天這個規模。
杜把頭信誓旦旦說:千真萬確,小的敢拿腦袋擔保!就在今夜子時,鍋爐房拉響笛聲為號。
米十急忙掏出懷表來,打開一看,埋怨道:怎麼才來報告?
杜把頭:小的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金銘他們看的特嚴實,咱的線人借口上茅房,才偷跑出來。
米十不耐煩,命令道:好了,你馬上回去,緊緊盯住,我去報告給日本太君。
米十和杜把頭急忙地朝樓下走去。
路口,茶棚。
一條南北小路連接著東西大路,拐彎處,一間簡陋的茶棚搭在路邊,坐南向北,兩張蘆席圍住東西兩端。距離路北的二礦不遠。
金銘和王管家從南向北順著小路來到拐彎處下馬,王管家接過金銘手裏的韁繩,躲在茶棚邊等候。
金銘越過東西大路,緊走幾步,經過小門,進了二礦院內。
二礦區院內,夜幕籠罩,四周一片黑暗。
高大的井架上燈光全熄,隻有井口裏反射出微弱的亮光。一名礦工扯著導火索,一端已經固定在井底,手臂上還纏繞著一卷,站在井邊等候布線。
井台邊,罐籠裏已經塞滿紙箱子,箱麵上印滿了洋文字母,三個“TNT”字母特別醒目,一條導火索從箱子的縫隙間引出,由另一名礦工扯著。
張主事站在井邊,親自指揮。
張主事見罐籠裏炸藥和導火索都已放好,壓低聲音對著耳房裏的操作工道:好了,升起罐籠。
隻見兩根雞蛋粗的鋼索吊著罐籠緩緩上升,停在井口正上方。
張主事:放---,朝下放,再放,一直放到井下半截米處。
罐籠進入井口徐徐下降。
日軍兵營。
大門口,燈光明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兩挺機槍守護在大門兩側,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門外,探照燈不停地來回掃視。
院子裏,米十站在一名日本軍官前點頭哈腰。
三輛帶鬥摩托車和兩輛軍用卡車已經點火等候,車燈雪亮。
信號兵癟著腮幫,正在拚命吹著緊急集合哨。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瞬間,從後麵的營房裏衝出三四十名日本官兵,個個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紛紛爬上軍用卡車;兩名抗著機槍的士兵跨進排在前頭的兩輛摩托車的鬥子,架好機槍。
日本軍官和米十坐上第三輛摩托,軍官坐在鬥子裏,米十坐在駕駛員身後。
大門口的兩個日兵崗哨,飛快地推開鐵柵門。
日本軍官大聲發出命令:一枯燥(日語,意思是出動。)摩托車在前,卡車押後,瞬間衝出大門,雪亮的車燈劃破夜空。
二礦區。
張主事帶著兩名爆破礦工正把兩根導火索扯到井口不遠處。忽然,聽到大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張主事正要看個究竟,就見金銘已經走過院子來到井架邊。
金銘問道:準備得怎麼樣了?
張主事指著地麵上的導火索回報說:您來的真是時候,看,萬事俱備,隻欠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