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法 場(二)(1 / 1)

從來沒見過槍斃人是怎麼回事,隨著觀看的人群,來到一處有一個小土丘的地方。據說這是法場,空曠的場地,有一夥空軍持槍列隊,圍在法場周圍,法場有三個籃球場大小。還有些穿白大褂戴口罩、墨鏡的醫生在等待著,走近得知,不是空軍,是武警,相同的國防綠上衣深藍褲子, 區別是頭上的帽徽,是一個紅色的小國徽,而不是紅色五角星。 等了幾分鍾,節目終於開始,一輛警車北京吉普212在前,四輛解放卡車在後,車隊爬上來了。

前三輛卡車上各有一個犯人被繩子五花大綁,靠近車樓子站立著,其左右身邊都有的兩名抱著五六式衝鋒槍的武警戰士,身後有一位戰士背著衝鋒槍,抓著犯人脖子後的繩索。卡車車廂的四個角,各有一名戰士,都是帶上墨鏡的,帶著白口罩、白手套。最後一輛車滿載持槍武警。這一車人沒有墨鏡不戴口罩和手套,駕駛樓頂上有一挺機關槍。殺氣騰騰。

為什麼呢要如此興師動眾還要戴口罩手套和墨鏡?四個人和訓練團裏跑來看熱熱鬧的其他一些學員混在了一起,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評判著是什麼原因使得這些執法戰士都要戴口罩和墨鏡。最合乎道理的一個解釋:為了保密,不讓死者和死者家屬朋友知道開槍人是誰。武裝強大是為了防止搶法場、阻礙執法。

車上的犯人其中一個剃了光頭,很有氣魄,始終不低頭,高昂著頭,在車上,下車後仍然威武,嘴裏塞上白布,喊不出聲音。

不清楚,這三名死罪犯人是什麼罪行,被拉到法場。頭車的罪犯脖子上掛了一個白色硬紙板黑色毛筆字寫著反革命分子###,三個都是反革命分子的罪行,三個人年齡在四十-五十歲最後一個是個女的四十多歲。葫蘆覺得這幾位可能屬於政治犯,說不明白的罪行,弄不好有可能屬於冤案吧。於是一種同情心與看熱鬧的心情在內心中蛟騰起來。

葫蘆想到文革中紅衛兵批鬥姑父和教授們的鏡頭,想到育英小學的校長被侮辱,想到許多人被掛牌遊行,罪名也是反革命。當時,他們都是被剝奪了政治自由,距離剝奪生命自由僅差一步。

在這個地界上,反革命的罪名究竟如何界定,遠離大城市天高皇帝遠。大背頭一夥鄉村痞子土鱉可以對海魂衫施加政治壓力進行敲詐,四人幫剛被打倒,這山溝裏的政治舞台是誰在編排誰,說得清嗎?

“也有可能是敵特分子在猖狂作案,被強大無產階級專政鎮壓了,比如老虎山,前一段時間有人放信號彈等等恐嚇事件。是國民黨漏網之魚?”葫蘆邊想邊說。

老蔫說,“管他呢,反革命怎麼反的都有,隻要跟無產階級專政叫板統統是反革命。“

“這哥倆,上路前還帶上個女的,還不錯嘛,陰曹地府裏不寂寞。”

旁邊的看客在議論。

“魯迅在《藥》裏有一段文字專門描寫,華老栓在法場等著人頭落地吃人血饅頭的名篇,如今我們是華老栓的幾代子孫了?就等正看槍子崩人,看人是怎麼死在槍口下的,也能理解革命先烈是如何死在刑場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幫子穿海魂衫的江山訓練團聞訊趕來學員,大家非常滿足地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等待槍響。

難以相信眼前的節目究竟是否有紕漏,說不清楚這裏的因果,但是看得清楚,馬上這三人就要被槍決。

有一名身著警服的中年男子手持電喇叭,宣布:大家安靜一下,安靜。現在我代表####宣布:反革命分子###\###\##三人,抗拒無產階級專政,誓死與無產階級專政為敵,。。。。。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被###法院審批執行死刑立即執行。

在每輛卡車的尾部都有一個梯子沉到地麵,罪犯從梯子上趴下來,

然後在執法武警押解下拖著沉重的腳鐐緩步地走向處決地點。觀看距離遠,聽不清有人在說啥,好像是有人發出命令,於是三名罪犯麵朝一個土坡跪下,最初那名禿頭頑強者還想掙紮不肯跪下,幾名法警用力把他往地上一按,他就勢跪到地上,沒有再掙紮反抗。此刻法場上一片寂靜,除一名穿民服和另一名穿軍服的 現場攝影人員外,其他人一律退到警戒線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