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燈具電源,帶上燈罩,降下軍旗。葫蘆在駕駛台把老莊和自己的出海服及雨衣疊好,下到駕駛室,再從航海桌下艙口下去,抱著衣物來到報務室門口,要交給董環。他和老田正在打掃滿地肚子裏吐出的汙穢。二人無精打采,正準備清掃後離開。葫蘆問他倆是否今天很痛苦?
“ 可不,又他媽崴泥了,出了港肚子裏就翻騰,老子早飯就喝了一碗粥啃了半拉饅頭,也他媽肚裏耍驢子,蒙臉轉石磨,四蹄沒著落,使喚的夠嗆!還成,也就是一天的活兒,驢蛋子撞馬腚沒事的,頂過來了。”董環已經沒有任何情趣回答,是老田裝著沒事一樣,用手指打理了一下自己油膩膩的小分頭,很痛快回應著。葫蘆沒有提及報務連線出錯的事,要給人家兩位留麵子。
葫蘆問:“這些東西該放到哪?我自己來。”
董環將手裏的拖把依在門邊,擰動臨近槍械室的艙門把手,推開艙門,讓葫蘆把服裝放進物品存放鐵架子最下麵的空格裏去。這是一個小庫房,裏麵滿是出海服裝和軍用品。葫蘆看到擺放整齊的防毒麵具和專用防化學毒氣衣裝水靴,出海風鏡,信號槍,信號彈,望遠鏡,輕潛水腰帶,匕首,潛水服,蛙鞋,麵鏡、防水燈具等琳琅滿目。
葫蘆問:“董環,這些好東西用的上嗎?”葫蘆眼睛盯著潛水裝備。
“有些不常用,有些常用。”董環不想讓葫蘆在此重地好奇,欲將艙門關閉。葫蘆很想看看刀鞘裏的潛水匕首,《海底兩萬裏》中,有描寫使用此刀具力戰大章魚和鯊魚:“我看一下,行不?”說著,走到架子前欲伸手要拿起匕首看,立刻被董環勸阻了:“這有什麼可看的,從來不用的。你快出來吧,我們要鎖門了。這裏麵的東西不能隨便動,有規定的。”
葫蘆本想不理會他,拔出就在眼前那刀子看一下,但又馬上放棄了,別烙下個不聽勸阻的罪名,彙報上去惹麻煩。隻得退出,心說:“這有啥呀,真拿人,不就是嘍一眼瞅瞅嗎,又不是原子彈。”
老田在門口說了一句:“跟老莊說說,把你們的信號槍和信號彈拿到你那裏保管,這些東西應該歸你們保管。” 董環立刻讚同:“就是,煩死了。”
見葫蘆沒有馬上表態,老田又補充了兩句:“老莊圖省事,什麼都不管。出海需要用他這些玩意就讓我們跑上跑下,我們狗刨雞撓哪顧得上來呀!還是你趕緊拿走吧,別問老莊了,趕緊,讓我倆省點心吧。真他媽的,窮驢轉吆喝,沒完沒了的伺候活。”老田說著,進了庫房把一支信號槍和幾盒未開裝的信號彈塞到葫蘆手裏。轉身從報務間拿來一本領取物資的記錄,準備讓葫蘆簽字領走。
葫蘆認為這樣做跨越了老莊,超越了可能存在的未知規定權限。沒有馬上照辦,找了個托詞:
“不著急,下次出海前再說,現在我的頭還在暈乎乎,有點不舒服,以後吧。”
說到暈乎乎,立刻取得了二人的共鳴。兩人都說出海受罪,現在還是暈乎乎,兩腿發飄,心裏難受。董環建議葫蘆:“快回去睡覺吧,真想倒在床上好好緩緩。”
“還沒吃完飯呢,先吃點東西吧,我現在就想吃點正常飯菜,下午吃了一肚子餅幹罐頭,不爽。”葫蘆漏了馬腳。
“看來你還沒事,還想著吃東西呢。我們可是沒心思吃了。現在還惡心呢。”董環看了葫蘆一眼,覺得葫蘆臉上沒有真正暈船的痕跡,表示了對葫蘆的一種警覺。他跟著又說了一句不痛不癢但是有分量的話:“老莊從來說話是直來直去,他的徒弟也應該保持一個風格才對路吧。”
葫蘆知道這是在挖苦自己,剛才自己為了迎合兩位暈船老兵,話說得太不實了,讓人家心裏不愉快了。葫蘆突然發現自己麵對雖不是很老,但比自己早來一年的兩位戰友,應該以誠相待。麵對兩位戰友應該注意說話分寸,自己好願望未必有好效果,大家在一個班裏更要注意相互的尊重。看來他倆並沒暈到家,頭腦還很清楚。葫蘆瞬間對自己加以了糾正,不應該拿半老同誌不當回事。盡管麵前的兩位戰士一位眉清目秀,盈滿坤氣,另一位興口開河,歇後語連篇滿嘴掉渣。
葫蘆掏出煙盒,扥出最後兩支紐巴巴的上遊煙分給二位,董環搖搖頭,他是不吸煙的,葫蘆明知如此還是做出一個尊重的姿態。
老田接過有些潮濕疲遝發軟的香煙,葫蘆與他對著火吸了一口後,葫蘆說:“你們有啥需要我幫助拿下艇的東西,交給我吧。”
老田知道葫蘆有意在給個台階下,接受了葫蘆的意願,轉身從報務間牆上固定暖水瓶的架子中拔出兩個暖水瓶,交到葫蘆手中。葫蘆又問了一下董環,還有什麼可以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