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探家前後(6)(1 / 3)

未見花草遍地,島上人煙稀疏。三人頭頂濕露折疊衣褲,穿軍衩,邊走邊曬幹濕衣。

礁石參差的海邊玩耍時,老大不慎崴腳,成了瘸逼。老二和葫蘆隻得攙扶他慢慢艱難跛行,成了拐杖。出來匆忙,隻背了一壺水,很快喝完,三人口幹舌燥。

老大想找根粗樹枝當拐,舉目四周無可用之材,到處低矮灌木。走了很長一段,遠見低矮作物一片,仨農盲不識。

“太不靠譜,花生,土豆,蠶豆?到底是啥?看來你該插隊補課了。”

“比你強,你還不會猜呢,學農勞動肯定你常溜號。”

“咱仨都不咋地,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打賭吧,看誰說得對,過去瞅瞅,對的獎十支煙。”

“又要賭,還有啥好堵的。甩骰子,賭到這麼個破島來,見不到美景卻把腳崴了,真沒情緒。如果遇到野獸啥的,咱再賭一把,看誰先挨上頭一口。”葫蘆一提到賭就反感。

“不就是沒去檀頭山嗎,至於嗎?瞅這嘎達多清淨,一個人影都見不到,咱就喜愛沒人的地方。石浦整天從早到晚不消停,鬧哄哄的。這島子我看不賴。”老二反駁。

老大,“咱這不是能走嗎,一會兒有了拐,解放你兩。葫蘆嫌棄咱了是吧,不就是走慢了點嘛,還沒到救死扶傷的份呢。崴了腳很正常,用不著這樣雪中送炭。葫蘆,你別怪咱話難聽,你當初來信號台來向咱哥們求救,咱非親非故,哥們可沒含糊吧,才兩年不到就這樣了,太不夠意思了吧?”

葫蘆,“對不起老大,沒這意思,別多心。咱有話直來直去,誰想到你會找短路,偏往壞處尋思。咱是那麼不義嗎?為台長高興,把敬贈咱中隊領導的煙都捐了。他管得了咱屁事,我何苦呢,不就是套瓷,爭取讓哥仨來玩個痛快嗎?咱不說啥了,你看咱的表現是忘恩負義嗎?你有啥意見接著說,咱洗耳恭聽。”

老二,“別廢話了,好不容易出來玩,鬥啥嘴呀。不就是莊稼地裏的爛玩意兒整不明白嗎,別再較勁了。看,種的都是些啥玩意兒,真不咋地,稀稀拉拉,蔫頭蔫腦,地裏無濟六瘦,一看就不是啥勤快人幹的活。為了懶蛋拌啥嘴,犯不得著嗎。”

“行了,行了,好像你一轉眼成專家了,拉倒吧你。你能耐,你去幹呀,這叫廣種薄收,知道不。這島上就沒倆人,能種東西就不賴了。都是漁戶,知道不?”老大有意調轉火力攻擊起了老二。

一番舌戰,罵罵咧咧,把葫蘆的不快給結了。葫蘆明白哥倆用這法子對葫蘆表示歉意,以相互對罵作為一種補償。這是他倆信號台上慣用辦法,倆人中某一方與戰友們發生誤擊拌嘴,就來這個。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葫蘆領情了。

“別吵吵了,來抽一支。”葫蘆給倆人點上火,自己也抽了一支。

老大抽了半截,就把煙掐滅了,“嘴裏幹,想折子趕緊弄點水吧。”

發現一公裏外,隱約有個茅草棚矗立在綠色中,三人用信號視力仔細分辨。

“五穀分不清,草窩棚還是能認得出的!沒錯,可能那裏有人,走,咱去瞜一眼。”

老二決意去弄點水找根棍子。他由不得哥倆發話,光著膀子穿著褲頭,肩挎水壺撒開雙腿,奔向窩棚。

“穿好衣服。”老大提醒他。

“不用,涼快。”老二頭也沒回,歡蹦亂跳,一溜煙消失。

倆人坐等多時,未見其歸,“咋回不來了?你瞅瞅去吧。”

葫蘆蹬上托鞋,也圖痛快,光著膀子跑去。

穿過一腿高的莊稼地,距離草窩棚兩百多米,看出兩個並排窩棚。葫蘆喊叫起來,“老二,你咋不出來了?”並自言自語,“真會享受,吃獨食呢吧。”葫蘆看到地裏套種了許多小香瓜,綠綠圓圓小地雷一般在瓜秧下躺著。

地裏空曠無人,窩棚裏沒人出來,沒人應答。葫蘆繼續走近,向前走了十來米停住了:一窩棚中出來倆膚色深重全裸的,像女的,披頭散發!

倆人手搭涼棚向葫蘆這邊看了看,似乎與葫蘆同樣好奇。又從另一個窩棚出來了三個,也是赤裸裸的!相互之間喊叫幾聲,便一同鑽回窩棚,很快又出現,手中擎舉棍棒樣家夥事,徑直衝來。

這可了得?!

她(他)?們披頭散發,氣勢凶猛,其中隻有一個襠部似乎有塊布,聽到“嘔,嘔,嘔,哈哈哈哈,”一陣狂叫,揮舞竄越奔將而來。

不及細看,不敢遲疑,葫蘆轉身拔腿便跑。

沿原路跑了一段,一想不行,禍水不能引到老大方位。於是轉向,往側麵密集草叢方向擇路而逃。

夾腳拖鞋,跑不利索。拖鞋是從石浦鎮國營“百貨大樓”買的,精致海綿底,橡膠夾腳帶,上乘佳品抗造遠超同類。沒記住品牌,記住也沒用,如其他國產品牌一樣宿命,早沒影了。拖鞋腳下一年多,隨江南夏俗,拖鞋走跑已自如,但畢竟拖鞋不及解放球鞋。

邊跑邊想棄之而亡,見地上石塊枝杈,紮成篩子拉出口那就毀了,咬牙堅持,心存掛礙,刻意一二腳趾夾緊鞋帶,劈劈啪啪玩命跑。

很快鑽入大片半人高蒿草叢中去,回頭望,身後凶煞放慢了速度。葫蘆終於也能放慢腳步,若再狂奔,保不齊就要赤足了。邊跑邊回頭,慢跑一程後蹲在地上,呼哧帶喘,抹去頭上流湯如注的汗水,三魂七魄歸位,觀察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