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淩飛踏入李曉虹這一刻,九七年已經過去了大半。
對於淩飛來說,他的九七年,已經結束了。
這一年,他遭遇了太多的變故和轉折,經曆了希望與絕望的並存,承受了太多與年齡不相稱的壓力。
當然,不僅僅是淩飛,對於很多人來說,九七年,都是值得銘記的一年。
這一年,那位偉大的老人,終究沒有等到他最牽掛的香港回歸祖國,就撒手人寰,而沿海地區,卻踩在他的肩上,飛速發展起來。
這一年,沿海的“古惑仔”勢力,在這一年奮力冒頭,天真的以為他們能成為曆史的主宰,卻終於被打壓下去。
警方殫精竭慮,隻為了時代洪流下的社會,不至於混亂不堪、人心惶惶。
這一年,剛剛回歸的港人,懷著希望與迷茫並存的心態,依舊朝九晚五,過著快節奏的生活。
這一年,新一批南下的打工者、創業者,已經沒有了當年“撈金”的思想,為的隻是能謀求一條生存的出路。
“南方人”和“北方人”的界限,逐漸開始變得模糊。
這一年,唯獨茶餐廳裏安逸的阿公、阿婆們,依然可以圍坐在一起,泡著茶水、吃著點心,從早晨八點開始,一直聊到深夜。
石鐵柱再次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但警方堅信他沒有離開本市,至少沒有離開濱海地區。
陳婉秋和陳學武離開了,臨市離濱海並不遠,但對於陳婉秋來說,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吳楓通過父親吳楚的關係,已經在本市某武警部隊報道,他對未來沒有太多打算,也沒有太多迷茫。
“肥西”已經不叫“肥西”了,他討厭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和淩飛在一起的那段歲月,他在碼頭打工,工友們大多是北方人,都叫他“胖子峰”,即便是當地人,在這裏也往往說幾句普通話。
“細佬謝”也退學了,他根本學不進去,現在的他,跟著父親走街竄巷,坑蒙拐騙。他時常還能聽見街頭的小混混們談起淩飛,關於淩飛的故事,已經從故事變成了謠言,謠言傳為了神話。
當“細佬謝”聽到淩飛在“閃靈”歌舞廳“以一敵百”的時候,他卻絲毫沒有懷疑傳言的真實性,隻是一麵冷笑,一麵默默的讚歎:太子飛還是太子飛,其他不說,就是能打。
接著,他會猛吸一口手中一塊多一包的香煙,神情複雜。
大概隻有淩飛自己知道,這一段時間,他到底經曆了些什麼。
這所有的經曆,已經磨掉了他幾乎全部的自信,如果不是醉酒,他已經不敢高昂的呐喊“我是太子飛”了,他開始討厭起這個名字來,他忽然覺得,這名字代表的並非威嚴,反而是幼稚可笑。
此刻,他坐在李曉虹對麵,微微低著頭,仿佛一個剛入學的靦腆男生,隻是那張臉上,少了幾分本該有的稚嫩。
李曉虹保持著優雅的微笑,說:“你怎麼了,蔫成這樣,被誰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