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篤……”
夜半時分,沈峰又是口幹舌燥地醒來。他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旁邊的位置,涼的,空空如也。
他再一次驚悸地坐起身來,想到自己待會可能要看到的一幕,寒意便爬滿心頭。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於是輕輕地拉開了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把小小的指甲刀,放入睡衣的口袋中,便如往常一樣穿起拖鞋,走出了房門。
淒冷的月光從窗外一瀉而入,夜風涼颼颼地直灌入他的衣領,他心裏的寒意更是徒增了幾分。大廳,一片漆黑,沒有人。此刻萬物俱靜,靜得隻聽得到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
沈峰緩緩地往廚房方向走去,他似乎聽到廚房裏麵傳來的某些聲響。難道若溪在廚房?
他把手放在睡衣的口袋中,緊緊地把那把指甲刀握在手上。
近了,近了,已經走近廚房了。
沈峰來到了廚房門口,裏麵並沒有開燈。但是,冰箱的上層門被打開著,他看到若溪光著腳站在那,剛剛間或聽到的聲響便是從這裏發出來的。由於冰箱的上層門被打開著,所以他並沒有看到林若溪的上半身。
他那骨絡分明的手有些顫抖地抽出了那把指甲刀,他用那把指甲刀在廚房門上飛快地刻了幾小劃,然後馬上又把那指甲刀放到旁邊擺放花瓶的桌子上。
“若……若溪,你在廚房做什麼?”沈峰在心裏告訴自己要鎮定,但他的聲音還是禁不住顫抖起來。
聽到沈峰的聲音,林若溪像是停止了原先的動作一樣僵直地站立在原地,所有聲響全部消失。
隻見沈峰一步步地走向林若溪,他多麼希望林若溪此刻真的隻是餓了起來找點東西填填肚子,他多麼希望那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他的多疑。他的喉嚨有些幹澀,他不停地吞咽著口水,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終於,他來到了林若溪身後,他沒有去看她到底在做什麼,他隻是閉上眼睛,伸出手,從身後用力地,緊緊地抱住了她,久久的。
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已經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他從背後環住若溪的手,已經摸到了一些粘稠的冰涼的液體,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他的若溪完全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是,他不能退開一步。他如果退開一步,等待他的,隻有更深沉的絕望。
“你走吧,不管你是誰,求你不要纏著我的若溪!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命,隻要你不纏著我的若溪。”沈峰沙啞著聲無助地哀求著。
“哈哈哈哈……”一個陰測測的笑聲傳入耳膜。
沈峰感覺自己的耳朵突然地被很多吵雜的古老的言語給包圍起來,好多好多人在說話,奇怪的是,他大概能聽得懂他們在講些什麼。他逐漸失去意識,整個人重重地癱軟在冰涼的地上。在他失去意識前,他清晰地聽到一個女人用古老的語言說,“青女,你欠下巫覡一族的,勢必要你血債血償。”
沈峰看到兩個著裝奇異美得動人心魄的女子在山穀中嬉鬧,形影不離,一起長大,一個名喚白娥,一個名喚青女,情同姐妹。他看不清她們的臉孔,隻覺得她們花容月貌,身段窈窕,氣質妖嬈。她們跪在一輪清明的月亮之下,異口同聲地念出一樣地咒語。她們給每一個生病的小孩看病,給每一個小孩送祝福,得到祝福的小孩的父母都給她們跪下重重磕頭……
沈峰看到一個英偉的氏族英雄浴血奮戰在一片平原上,命懸一刻。白娥把他帶回了山穀,幫他治好了傷,撿回了一條命。英雄答應娶白娥為妻,以天地山河為證,以整個氏族做聘,誓言傳遍整個神州。可是,到了後來,英雄愛上了青女,為了堅守愛情,他和青女一起背負所有違背誓言的報應以及所有人的詛咒和怨念……
沈峰看到高高低低的山頭上,一輪血紅的月亮懸掛在蒼穹之上,好多好多的小孩,最小的還在繈褓中,最大的已經有六七歲了,全部被扔在一個坑裏,嚎哭聲響徹天地,他看到他們被一種不知名的青綠色液體給淹沒掉,聲音也一並隨著那青綠色的液體戛然而止,然後露出一副副小小的森然的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