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蝕骨欲淵
剛踏入第二重考驗之界,李村長和餘浩便傻愣住了。
隻見眼前是一條目測三米來長的獨木橋。獨木橋下依舊是看不盡的黑暗,但他們心裏清楚,這下麵,大概就是季然所說的蝕骨欲淵了。
周圍陰風陣陣環繞,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隻是見眼前的這座獨木橋,那木橋的寬度,一人走過綽綽有餘,看著也才隻有三米來長,似乎並不太難過,這又同時讓他們兩個覺得僥幸。
“別犯傻,這橋看著隻有三米,等你上了橋,就要經曆很多關卡,保證你會覺得那橋長得跟跨海大橋一樣怎麼走也走不完。”
“啊?那我們得走到什麼時候?”餘浩說。
“隻要不理會那些東西,一下子就可以走完。但是隻要你一猶豫了,那橋就怎麼走也走不完,直到最後,在你完全相信眼前幻象的那一刻,就把你給打入蝕骨欲淵。”
如果魂魄能夠冒冷汗的話,李村長此刻肯定是冷汗涔涔。這季然妹紙和餘浩小哥顯然已經是經曆過很多匪夷所思險境異常的事,這吸魄石裏的東西似乎都不怎麼針對他們倆,反倒是自己,意誌力岌岌可危,一旦被窺到一絲一跡在意的東西,那幻象便鋪天蓋地朝他襲來。
“村長,你這次千萬要小心,我們兩個人的命就在你手裏了。”餘浩其實非常不情願講出這番話來,因為他從不做把自己命運放在別人手上的事。但事實上連他也察覺到了,他們三個人當中,李村長心裏的羈絆是最多的,那麼在這第二重考驗中,李村長最有可能過不了關而把他們兩人一起送入蝕骨欲淵。
“我我我會盡全力克製住的。”李村長臊著臉說。經過第一關考驗,他相信自己應該不會再輕易上當了吧?除了這件事自己一直過不去,也沒有其他事可以羈絆住自己了吧?
這一次考驗,餘浩打頭陣,先走上橋,然後是李村長,最後才是季然。
果然,剛踏上獨木橋,李村長便發現走在自己前麵的餘小哥以及走在自己後麵的季然全部消失不見了。他開始經曆一遍自己生命中的生老病死,一開始覺得非常害怕,到後麵越來越恐怖和留戀,但是他想起季然的話,什麼都不要當真。於是他又念起了淨心神咒,終於走出了生老病死的種種幻象誘惑。
緊接著,如電影切換畫麵一樣一閃,他又置身於某地。此刻他不是站在原來的獨木橋上,而是站在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
“這裏是……”他認真地辨認著周圍的風景,又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是十年前的一套睡衣,手上還拿著兩個熱氣騰騰的炒麵。
“難道……不……這不可能!”李村長慌忙地把手裏的炒麵扔了出去,雙手捂著頭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是這個地方,就是這個地方。
十年前的這個時候,他的大兒子隨同學一起出去旅遊探險,家裏隻剩下他的老父親以及妻子還有自己。有一天晚上,他的妻子突然非常想吃隔壁村張四家的炒麵,一向體貼妻子的李村長便開著小摩托直奔到隔壁村張四家炒了兩個麵,給妻子和老父親當宵夜。小摩托還沒開進馬腳子村便在小土路上拋錨了,鬱悶得他隻能邊走邊推著車向村口的方向前進。當時天上沒有半粒星星,月亮似乎也被烏雲給遮擋得不見蹤影,若不是這山間小土路是他從小走慣了的,當真還有點鬼聲鬼氣的氛圍。走了沒半刻,他的煙癮就犯了,索性便把小摩托停好,蹲在路邊摸索著給自己點燃了根煙。沒抽幾口,耳邊就傳來有人喊救命的聲音,但是聲音非常弱。他站起身來搜尋著那聲音的出處,好一會兒,他轉入右手邊的森林,再走上個幾十米,終於讓他看見了那麼一幕。隻見叢林處一個彪形大漢正淫笑著撕扯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女人身上的衣服,那呼叫聲就是她發出來的。那一刻真真是人命關天的時候,他本是準備站起身來把那大漢給一拳揍倒的,但是剛站起身便被一陣亮光給閃了眼,原來這大漢帶了一把鋼刀,插在那地上,剛好被烏雲擋住光亮的月亮衝了出來,光芒照在那鋼刀上,這才閃出了光亮。那一刻他有點慶幸自己沒有衝動地衝出去,如果他衝了出去,保不定就命喪鋼刀之下了。
然後,他就蔫蔫地蹲回草叢處,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年輕的女人被那彪形大漢給奸淫至死,直到再也沒發出任何呼救的聲音來。那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發現至始至終那個女人的頭都朝著他躲著的這個方向看來,似乎知道當時他就在那裏。那時候他滿心的矛盾,卻又滿心的驚恐,他恨自己作為一村之長居然對這種事沒有出手相救,他又害怕自己暴露了給眼前的歹人順手刀殺,他上有老下有小,如何能去冒這種險?
終於,等到那彪形大漢完事離去。他才慢慢地站起身來,朝那個女人走去。一走近,才發現遠比心裏想的還要慘狀十足。原來這個女的懷有身孕!此刻她渾身赤裸,下身潺潺地流著鮮血,胸口挨了幾刀,嘴裏也在一口一口地翻湧出紅色的血,總之,她似乎全身都是血,連衣服都被染紅了。他看著那張美麗的臉上那雙不甘盯著自己的眼,痛苦地對其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不想救你,隻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的……對不起!”他捂著自己的臉,不忍對上那張不瞑目的臉。就在這時候,他的手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抓住了,他慌神一看,發現那原本已經斷氣的女人正用那隻染滿鮮血的右手抓住他的手臂,他看到她麵無表情兩眼發直,嘴裏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來:“你一定會斷子絕孫的……你一定會斷子絕孫的……”他整個身子急劇顫抖,用盡全身力氣甩開那個女人緊握住自己的冰冷的手,然後站起身來踉蹌地後退。再定神一看,那死去的女人此刻正好好地躺在地上,保持著剛剛死去的姿態,似乎剛剛抓住自己以及說的那些話,都是自己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