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竹蓬,破舊的桌椅,一麵被煙熏得發黑的幡旗,便構成了路邊最常見的麵攤、茶攤。餓能吃麵,渴有涼茶,這看似不起眼的攤不知給多少饑渴疲憊的行人過客提供了短暫的休整歇息之所。
——這豈非就是它的價值所在?
風吹幡動,同時吹來了麵湯的濃香。
深吸了一口帶著香味的空氣,看著那隨風飄動大大的“麵”字,唐茹蜜感覺自己的腳下也已帶了風!
女孩子總喜歡把“吃不吃都無所謂”這種話掛在嘴邊,那隻不過是因為她們還不餓了罷了。唐茹蜜已經餓瘋了,此時若是有人不讓她吃東西,她能跟這人拚命!辛辛苦苦得了十文錢,唐茹蜜已決定大吃一頓,隻是不知在這的麵攤吃麵,自己能不能把這十文巨款花出去。
此刻時候尚早,攤上還沒有什麼顧客,幾張木板搭成的桌椅孤零零地放在竹蓬下麵,顯得不免有些冷清。
唐茹蜜已管不了幹不幹淨這種問題,吃飽了拉肚子總比餓死強。她走到其中一個桌旁坐下,將手中的十文錢往桌上一拍,學著醉不歸中那些豪客的樣子道一聲:“店家,來碗麵!”
“好嘞,客官!”一個年輕的廝跑了過來,殷勤地問道,“客官,請問您要什麼麵?”
唐茹蜜見這廝行事幹練、步伐矯捷,心中已十分歡喜。
“一碗牛肉麵,用最大的碗裝,肉要多,湯要濃!哦,對了……再來幾樣菜!”唐茹蜜對自己的表現滿意極了,那些在江湖中久經曆練的俠客,豈不也是這種點材模樣?
那廝伸出右手一劃,便從桌上熟練地抄起十文錢,道一聲:“客官您稍等!”接著朝湯鍋旁掌勺的廚娘吆喝了一聲,那廚娘便用一雙丈餘長的竹筷子煮起麵來。
這個時候,唐茹蜜才注意到那個廚娘,看年齡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比自己也年長不了幾歲。廚娘穿著一件粗布的短衫,隻見她用竹筷將笸籮裏的麵條往鍋裏一挑,動作嫻熟,行雲流水。唐茹蜜不禁去想,若是這樣一位普通的廚娘穿上華服,她的肌膚、她的身段,與那些富貴人家的姐相比,竟然毫不遜色!
雲歌看上去好像沒那麼餓,他慢悠悠地走過來,坐在鄰桌道:“店家,來一壺茶,要最好的茶!”著,他便已從袖中掏出來一塊碎銀子。
唐茹蜜一見,心裏頓時有些憋屈。憑什麼雲歌喝茶花的是銀子,而自己吃麵卻隻能用銅板?她倒要看看,雲歌這茶裏是不是飄著金花兒!
茶水裏當然不會飄著金花兒,但茶的香氣確實沁人。
而且茶水總是上得比麵條要快一些的,唐茹蜜的肚子仍在咕咕叫,雲歌已經悠閑地抿了一口茶。唐茹蜜甚至覺得,雲歌在品茶的時候故意在跟她炫耀!
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男人,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折磨饒機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茹蜜的麵終於上了桌。她甚至覺得這簡直是她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次等待!
最漫長的等待,等來的也是最香濃爽口的一碗麵!
一大碗牛肉麵,細長的麵條蜷在香濃的湯汁裏,鹵得極入味的牛肉被切成薄片蓋在麵條之上,整整齊齊、滿滿當當。除了這一碗麵,店家還上了一樣美味的熟菜,油燜金針菇、醬鴨胗、鹵豬蹄……這些下裏巴饒菜品本是侯府大姐看都不願意看上一眼的,可現在卻成了無上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