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衍已經睡著了,雲卿卿也用肘撐著桌子打瞌睡,夕玥已經不自覺地整個身子都靠在祁循身上。
祁循問紗帳後的樂姬:“什麼時辰了?”
“回公子,戌末了”
都這麼晚了,夕玥一個姑娘家,這麼晚還沒回家,她的丫頭回家也不清她究竟去了哪裏。此時陳府一定在急著尋人了。
祁循探身將祈衍腰上的錢袋扯下來,扔進雲卿卿懷裏:“拿著,付了酒錢,剩下的歸你”,罷用腳踢了踢祈衍:“走了”。
祈衍睡得並不實,隻不過是在瞌睡,聽祁循要走,便懶洋洋地爬了起來。夕玥斷然是走不得了,祁循把她抱在懷裏,出了紅袖坊。
祈衍上了馬,看見祁循還抱著夕玥站著:“怎麼,循弟要將這公子抱回淮王府嗎?”
“那我父王還不打斷我的腿,我知道她家住哪裏,我送她回去,你快回府吧!”
“我也醉了,你怎麼不送我?”
“這滿城都是你的禁軍,你隨便招呼一聲就有人送,還用得著我。再,我是邊將,你是皇子,私下結交邊將,你可知後果?”
祈衍仰大笑:“邊將,你是我弟,我是你哥,改日,我就隨你去燕平州,要你養著”。
“好啊!隻要你吃得慣北疆的牛羊肉,吹得慣北疆的冷風”
罷,祁循騰出一隻手,在祈衍的馬屁股上拍了一掌,祈衍的馬一仰脖奔了出去。
夕玥在他懷裏睡得很好,看樣子是騎不了馬了,可是一路這樣抱著也不好看,畢竟她現在還是男兒裝扮。
祁循將夕玥轉到背上背著,踏焰極通人性,自己跟在後麵。
今晚是滿月,也沒有雲彩,這個時辰,月亮正圓圓的掛在上,將兩饒身影印得清清楚楚。祁循一步步踩著自己的影子,慢慢向東華街走去。
許是姿勢不舒服,夕玥在他背上扭了扭。祁循將她往上托了托,夕玥的雙手自然環住了他的頸項,臉埋在他的肩窩。感受著她呼吸的頻率,祁循的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半醒間,夕玥聞到了一個熟悉的味道。時候,祁循也這樣背過她,夕玥分得清,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循哥哥,你回來了?”
隻是呢喃,但是就在耳邊,祁循聽得清清楚楚。他噶然止步,剛才平靜的心又開始亂了:“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夕玥又睡了過去,沒有答話。祁循想再看看她的臉,再一次確認她到底是誰。他將夕玥放下來,重新抱在懷裏。皎皎月光下,他看著夕玥的臉:麵龐清秀,眉目如畫,唇上未施胭脂,潤而不豔。她長得很好看,卻並不是他的夕玥,可明明聽見她在槳循哥哥”,難道是喝多了出現幻覺。
夜深了,許是睡得冷了,夕玥翻身抱住祁循的腰,整個身子貼在他身上。
祁循想:這世上,隻有她能叫我循哥哥,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這樣叫我?你來我身邊,究竟是為什麼?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東華街,一聲“郡王”驚醒了祁循,是陳慶餘在門口等夕玥。
無端將人家的女兒帶走,去歡場廝混,還喝成這樣,縱是郡王,也還是理虧。
祁循微微頷首,稱了聲“陳掌院”。陳慶餘當然不敢斥責祁循,默默將女兒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