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男人,她不恨嗎?
她恨。
因為他,她沒有自我沒有自由地被囚禁了五年,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是給別人的,隻要一想起顧卓宇當年說過的那些紮心的話,她便咬牙切齒地恨。
可是,她不愛嗎?
若不愛,又怎麼會恨得這麼徹底。
為他失望,痛苦,輾轉反側,甚至時常看著跟她長得相似的芸芸的側臉發呆。
可她不能忍受,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心裏沒有她。
她絕不再做慕漣漪的替代品。
顧卓宇茫然地看著許清依一開一合的唇瓣,看著她皺緊的眉頭,那一刻,他有點慌。
“清依,你在說什麼?可以說大聲點嗎?”顧卓宇十分認真地道。
許清依張著嘴愣住了,什麼意思?
她剛剛明明說得很大聲,顧卓宇卻讓她再說大聲一點?
“你的耳朵怎麼了?”許清依走近幾步,再次問道。
顧卓宇沒有反應,他隻是拚命地按著自己的耳朵,許清依臉色驟然慘白。
難道這就是醫生所說的後遺症?
顧卓宇這次車禍撞傷了腦部,以及腹部一些重要器官,醫生曾說過如果可以醒過來,說不定會留下後遺症,至於是哪方麵的後遺症,誰也不知道。
許清依慌了神,趕緊按了床頭的響鈴。
鈴聲那麼的響,可顧卓宇卻沒有半點兒反應,許清依覺得自己心都涼了。
醫生和護士趕過來給顧卓宇做了詳細的檢查後,十分遺憾地告訴許清依,顧卓宇暫時喪失了聽力,至於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或者能不能恢複,他們也無法確定。
顧卓宇陷入了無聲的世界,驕傲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變成了一個殘疾人,這對於他來說,比讓他死還要難過。
這樣的他,還有什麼資格求許清依原諒,又有什麼能力給她幸福?
他連她說的話,都聽不見!
顧卓宇沉默地拉過許清依的手,在她柔嫩的手掌上寫下:你走吧,別讓你的丈夫誤會,這本就是還你的,不用愧疚。
許清依看著顧卓宇翻過身,背對著自己,那高大的背影看起來十分頹然,她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一邊走一邊捂著嘴罵道:“顧卓宇你這個混蛋!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
許清依不知道,顧卓宇許久才發現她離開了,挫敗地將自己的拳頭咬得鮮血淋漓。
她走了,真的走了。
這一次,是被他趕走的。
顧卓宇用力地閉上眼睛,沒有他,許清依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翌日清晨。
顧卓宇被一陣熟悉的香味熏醒,睜開眼睛後,他驚喜地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早餐。
那是一碗久違的白果粥,聞起來非常香。
顧卓宇顫著手端起碗,看到碗旁邊有一朵用紙折疊成的小玫瑰花,打開一看,熟悉的字跡頓時呈現在眼前。
【謝謝你救了我,讓芸芸沒有失去母親。】
顧卓宇的眼淚滴在了紙片上,多少年過去,他終於又吃到了她親手做的東西,看到了她親手寫的書信。
眼前的字跡,跟當年稚嫩的情書字跡重疊在了一起,顧卓宇端著那碗白果粥,虔誠地哭過後,才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吃幹淨。
許清依就站在門旁邊,看著他吃完,莫名也覺得有點心酸。
顧卓宇原本以為,這就是許清依對他的感謝了,卻沒想到接下來的每一天,他都吃到了許清依做的東西。
那些東西以前他全都吃過,許清依到現在還記得他的口味以及喜歡的食物。
依舊是便當旁邊放著精致的手工,什麼千紙鶴,什麼栩栩如生的木雕,什麼米飯做成的笑臉,許清依一點一點地想起來,也一點一點地做了出來。
顧卓宇小心翼翼地保留好那些手工,心滿意足地將每天的飯菜吃得幹幹淨淨,就算許清依沒再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也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