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再多變再神通廣大,也變不出魚臭症這種東西。如果委托人和晏希已經有過實際的肉體關係,晏希能不能根據體味察覺到異樣?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他有懷疑過我嗎?既然已經開了頭,想退縮已經不可能,如果我被懷疑了,更不能讓委托人回到別墅。不巧的是,最近晏希來別墅的頻率簡直高得出奇,好像一天不見我他就會少塊肉似的,應付他成了我每天的頭等大事。這天午後他又來了,我像個稱職的情人,一見麵便與他擁抱熱吻溫存一番,因為演習的次數多了,我比當初從容很多。我希望我的熱情能打消他對我的懷疑,所以最近我都假戲真做,隻要他不越雷池,我都依他,他要溫柔還是賢惠,我通通奉獻給他。大概是我最近的表現比從前好,晏希似乎特別高興,他親昵地牽著我的手,道:“最近你連散步都免了,天天在家等我來?萬一我抽不出時間過來那你不是空等了?”我貼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我總是能把你等來的,隻要我還住在這別墅裏。”他默了默,道:“我帶你出去散散心?”我知道我不能拒絕,便點點頭依了。要千方百計取悅一個男人真是太難了,最近我深刻地意識到,我的委托人的日子並不好過,所以她才會對肚子裏的孩子這麼看重吧?晏希開車帶著我在市區轉了一圈,最後他將車子停在了一個露天停車場,他像個紳士般替我打開車門,然後牽著我的手帶我走進了一條深巷。“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他在我耳邊悄聲道。我裝出高興的樣子:“是什麼禮物,神神秘秘。”“等下你就知道了。”他更用力地握著我的手,仿佛生怕我從他手上溜走了一般。在深巷的盡頭,有一扇塗了綠漆的鐵門,晏希不急不躁地抬手敲了敲,繼而耐心地等待裏頭的人前來開門。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黑色背心的男人前來開門,他的視線直接越過我,畢恭畢敬地向晏希鞠了一躬。“晏總,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晏希笑了笑,緊握著我的手帶我走進了那扇綠門。那個穿著背心的男人帶我們在迷宮似的屋裏左轉右拐,最後走進一間鋪著黑白地磚的房間。晏希拉著我,徑直走到一張綠色的皮沙發上坐下,不知是不是這段日子和他演戲演得久了,他拉著我的手輕輕地從我腰上繞過,我便默契地知道他是要我坐到他腿上。我向他指了指那個黑色背心的男人,他會意一笑:“不要緊,什麼時候我晏希要跟自己的女人親熱還要在乎別人的感受?”我隻得厚著臉皮聽話地坐到他腿上,他緊摟著我,示意那黑背心男人:“可以開始了。”黑背心點了點頭,一言不發。我狐疑地看向晏希,他保持一臉微笑,卻不回應我詢問的眼神。一陣鑽機似的震動聲響起,我轉過頭去,隻見黑背心正在我不遠處擺弄一台紋身機!我登時遍體生寒,身體卻被晏希緊緊抱住了。我想掙紮,晏希卻在我耳邊笑道:“你不愛我嗎?我要在你的身上留下我的烙印,這輩子我都不許你忘記我。”他的笑容沒有變,聲音沒有變,對我的態度沒有變,卻讓我不寒而栗。黑背心拿著紋身針走過來了,他由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我一眼,他隻對晏希俯首稱臣,他問晏希:“晏總,請問要紋在哪個部位。”晏希冷冷道:“鎖骨下方,左邊。”“好的,要紋什麼圖案?”“我的名字,全名。”我聽著晏希說出的每一個字,那麼淡然,他毀掉我僅在瞬間,他卻若無其事。我當替身這麼久,還是頭一回,我的命,我的人身自由,我的主控權,居然全掌握在別人手裏。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逃出這個地方,我知道,晏希已經看穿了我。接這個案子的時候我設想過各種可能性,可我沒想過晏希會趕盡殺絕,他的名字紋在我的鎖骨下方,隻要衣服的領子稍低一點便能暴露出來,以後我根本不可能再從事替身職業了。這將成為我白蒙蒙的標誌,無論我變成誰都於事無補,我沒有辦法變走刻在我身上的印記。我沒有做無謂的掙紮,我甚至沒有哭,紋身針刺進我的皮膚時,我咬唇忍痛,屈辱感逼紅了我的眼,但我隻是揚起臉,對晏希微微一笑,仿佛這份禮物是他給的恩寵。我執意要演下去,我不再是為我的委托人而戰,還是為我自己而戰,就算輸,我也要輸得漂亮。我在晏希懷裏顫抖,因為刺痛,因為憤怒。我恨他!恨他若無其事地看著我,恨他一臉享受地看著我,恨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他的俘虜。他的笑容那麼冷酷,他擁著我的雙臂是這樣用力,我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