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我到家以後,我就一直以身體抱恙為由不去餓人穀,我怕碰見項敏傑,她一天至少來一通電話,我均已假裝咳嗽蒙騙了她。而項英傑似乎識破了我,電話短信不斷,逼得我走投無路關機。兩個星期後的一個深夜,我家的門鈴久違地響了。我索性鑽進被窩,聽著門鈴一聲接一聲地響,偏是充耳不聞。大概過了半小時,門鈴聲停止,我大大地籲口氣,踮著腳尖走到門後看了看貓眼,門外無人,我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受過驚嚇之後,人特別容易倦,我像虛脫了似的,一躺到床上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一場又一場噩夢。直到,我家的門赫然大開,一束光刺眼地從外麵走廊打到了我的臉上。我單身多年,就連我媽也沒有我公寓的備份鑰匙,難道是我家的門自己開了嗎?它怎麼會無緣無故自己開了呢!難道是有賊進屋?我騰地一躍而起,隻見門口擠著兩道人影。項英傑道貌岸然地走了進來,煞有介事地道,“哎呀,老婆,原來你已經出差回來了?回來怎麼不早說?害我大半夜的把開鎖公司的人找來!我今天出門把鑰匙忘在家裏了!”這簡直就是治安管理的一個疏漏!我冷眼怒視項英傑,氣不打一處來。誰是他老婆啊!他若無其事地向我拋了一個媚眼,然後從錢夾子掏出一遝鈔票,賞給了開鎖公司的小哥。項英傑這番作為簡直不可原諒!待他把我家的門一關上,我就亮開了嗓門連名帶姓向他幹嚎,“項英傑你這個變態,你三更半夜跑來我家幹嘛!”項英傑手提著一個裝滿了飯盒的白色塑料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舔了舔發幹的唇瓣,作為餓人穀的創始人,世間任何美食都別想動搖我!我心無旁騖,繼續朝他獅吼,“這是我家!請你回你家去!”項英傑麵不改色地衝我笑笑,忽然長手一伸,扼住了我的手腕,然後順勢將我往下一拽。老天我今晚還沒吃飯呐,力氣敵不過他,撲騰一下倒進了他的懷裏。他連一秒掙紮的時間都不留給我,冰涼薄唇霸道地壓了下來……我震驚得隻知道瞪眼,任由他將我吞沒。如果不是我凹下去的肚皮應景地咕嚕咕嚕抗議了兩聲,他可能都不會就這麼放過我。他鬆開了我,指了指放在茶幾上他帶來的幾個飯盒,“吃飯。”除了妥協,我已想不到更好的招數將今晚糊弄過去。“尤小榆。”“在。”我不敢抬眸。“你在逃避我。”“我沒有。”“你有。”我真的沒有和他唱反調的心情,“項總,請問我為什麼要逃避你呢?”“因為你自責。”我鼻子一酸,一語道破別人心思的人都是殘酷的。我不言不語,用盡力氣逼退眼淚。他探過身來,抬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他怎麼可以乘虛而入,偏偏趁這時候傳給我無限溫暖,可我不能依賴他啊!我在心裏反複給自己敲著警鍾,他是禍水,絕對不能再陷進去,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我那麼努力地偽裝,他卻輕而易舉看破,他的指腹在我眼角劃過,他低下頭,頭抵著我。我耳際響起的喁喁私語分外溫柔,“你和我妹一樣,遇事隻知道躲起來,可是你能不能像我妹一樣,我情願你暴飲暴食發胖,也不願意滴水不沾消瘦,瘦成平胸誰還要你啊?”我聞言先平複了一下心情,再怒目翻他白眼,決定新仇舊恨一起了斷,“你別以為我以前喜歡過你你就可以對我肆無忌憚,你真是目無王法了,奪我初吻視為偷,私闖民宅罪加一等。”他輕抿著唇淺淺一笑,臉上難掩的得意之色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欠扁了十年,“尤小榆,我以前好幾次看到你送信給林羽然,真是把我氣瘋了。我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有喜歡的人,直到林羽然出國前對她致命一擊,她才哭著向我傾訴了一夜,當時我見她那麼傷心,就又認定是你橫刀奪愛。後來我去了北京上大學,我妹也轉到北京念高中,我和我妹達成了共識,我們一致認為是我們遇人不淑……”他用詞不當,我不得不咬牙切齒地打斷他,“嗯,你們都是天使。”他麵露愧色,訕訕接著道,“前不久同學聚會,大家閑聊聊起了林羽然,說當年他的自尊心被刺傷了,雖然隻是玩笑,可我也意識到我對你誤會至深。”我含冤十年今天得以昭雪,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拿起水杯灌了自己一大口,然後下逐客令,“項英傑,在我喪失理智掐你脖子之前,你最好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