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認母救民
上到驛道,幾乎就沒遇同行人。可迎麵過來扶老攜幼向東逃難者甚眾。破山相信了自己相救的那位老人的話,定是橫飛的戰火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當此西方,不是極樂世界,而是人間煉獄。刀槍揮舞,鐵蹄踐踏。硝煙彌漫,戰雲橫飛。百姓哪還能生存得下去?漸漸地,不時就在路邊看到具具暴屍荒野的餓殍和死於非命的兵丁百姓。開始破山還給他們念上一段經文。可是,隨著屍身越來越多,可就沒有個誦念的結局。破山在揪心地淚流滿麵中道聲“阿彌陀佛”後,就向大地遭受塗炭的所有生靈做了個總體的菩提超度。
這人間的災難劫數,為什麼會這麼悲慘呢?破山就把向西的步頻加快了。剛到黃梅縣地界,就見一老婦行乞路邊。破山拿出一塊幹糧施舍給她,在老婦感激涕零中,就讓她隨其同往,說要把老婦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約莫半日,行至五祖寺分道處,突見煙塵四起,悲嚎遍地,一股散兵正追著一群百姓生搶活奪。破山沒像一路走來遭遇霸匪亂軍,總是要隱蔽躲藏,待危險過去方才放身舉步。此時此刻,自己雖不是仗劍的大俠,也無蓋世武功,眼見民遭劫難,身入虎口,當毫無顧忌挺身出去。破山把難民護在身後,麵對散兵脹紅臉大喝:“當此亂世,你等不思安邦定國扶危救困,反為怪為魔禍害百姓,且不怕遭六道輪回的因果報應嗎?”
散兵中冒出一個領頭,他把馬刀往肩上一橫,就眯著眼睛嗬嗬大笑說:“你這個和尚吃了熊心老虎膽嗎?敢在這裏出頭擋老子的財路。兄弟們上去把他包袱搶過來,看裏麵有些啥值錢的寶貝。”
身邊沒有人應聲前去,一個心細的散兵說:“老大,這和尚敢強人出頭,莫不是從少林寺來的喲。若有功夫,我等可要提防三分。”
聽此一說,那領頭心計一動說:“臭和尚你從哪裏來,到哪裏去,說清楚了就放你走。”
“阿彌陀佛!”破山雙掌合十說:“我乃浙江天童寺和尚,承觀音菩薩法旨,一路向西燈傳佛法,普度眾生。止殺戮,熄戰火,以還人世間一個太平。”
“哈哈哈!”那領頭大笑一陣說,“原來是個磨嘴皮子的和尚,還自不量力說向西止殺戮,熄戰火,還人世間太平。就憑他,一沒有本事,二不握雄兵,說這大話不是笑死人了嗎?”
那個心細的接話說:“老大,他既吹能止殺戮,熄戰火,還世間太平,如讓我們自願放棄今天的生意,我們就服他。否則,就把他劈了祭祀我們今天揭竿自立,看是他佛法無邊還是我們神通廣大。”
那領頭輕蔑地用馬刀指向破山說:“臭和尚,你看如何?”
破山合掌說:“我佛慈悲,勸你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執迷不誤,必遭報應。”破山轉身指著難民,雙目含滿淚花接著說,“看看這些百姓,已是苦不堪言了。你等雪上加霜,窮追猛殺。思如父老鄉親,其心何忍?其手何下?今日放過他們,勝造七級浮屠,何苦還要生死相逼呢?”
“屁話。”那頭目臉色一變,隨聲大喝,“兄弟們,給我上。”
在這危急關頭,麵對奔赴過來的散兵,破山把手一揮,袈裟倏然護身,一道佛光直衝九霄,接著就是一聲“福娃”的呼喊,如驚雷炸響在眾人當頭,直把天空都凝固了,把所有眾人驚呆了。除如泣如訴的淒風外,瞬間的一切都寂靜了下來。
那發出呼喊的就是與破山一同至行的老婦。大家注目一看,隻見老婦衣衫襤褸,頭發花白,拄著一根棍子,支撐住佝僂的身子。那滄桑的麵孔溝壑道道,如是歲月傷痕,隻差血淚汩汩。兩眼目光如炬,恨不能把世間所有的惡魔鬼怪瞬間化為灰燼,以還世間一度太平。在那領頭開口與破山說話的時候,她就聽出口音極像自己的兒子福娃。於是忙把身子躋前一看,果然不錯,就是自己的兒子福娃。原以為他早不在人世,沒想到活下狗命卻在這裏為非作歹。在福娃即將踏入萬劫不複的這一刻,她終於驚呼出“福娃”的名字來。
這晴天霹靂地呼喊振聾發聵,慈母呼喚的聲音,直讓福娃未見生母,先傾悲淚!他突然就想起母子分別的那個夜晚來。
明月剛上東山,輝光把天空亮得異常清幽湛藍。茂林中的鳥兒尚無睡意,歌喉正還放聲未絕。田園裏,雖有大片的荒蕪,但蛙鼓沒禦職責,還要去唱說一年一度懷揣心頭的豐年。當值而立之年的福娃坐在門前,根本就想不到這是一個亂世。正在他唉聲歎氣之時,一隊人馬蜂擁而至。窮凶極惡衝進家裏就開始翻箱倒櫃搶東西。見此情景,他媽媽忙對一個頭目說:“大王,我家裏什麼就沒有,你行行好別搶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