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驚逢英姑(1 / 3)

第二十三章 驚逢英姑

金城寨的觀音廟裏,破山向姚玉麟道出回向梁平的錦囊指引,以及朱蓉藩自立監國的相慮後果後,就愁眉不展了。

姚玉麟對朱蓉藩自立監國倒是沒甚在意,說朱蓉藩一人興不起翻江倒海之浪,為避川中內亂暫可容他自狂,不日朝廷自有理論。而對錦囊指引卻感合其意,他說在破山過去猛力開荒的建議下,其實惠享之未絕。就如大竹反匪對梁平幾度相侵,皆因兵廣糧足,士氣興旺,反匪幾戰敗北,再不敢貿然相向。現清軍南下,正與反匪交戰甚緊,姚玉麟坐山觀虎鬥,直盼其坐收漁利。今破山來梁自農供給,教導百姓複墾種地,此為上善之舉,定能行之有效。因姚玉麟防區向南與忠縣譚文之兵搭肩,譚文與石柱馬萬年交臂,橫跨長江南北的三家軍馬自不得內訌。馬萬年為忠臣之後,豈生妄行自毀清名。譚文係自己的義父,栽培之恩父子之情難成反目。這一橫亙的勢力,就像一道門檻,清軍難以突破,朱蓉藩不可翻越。其翼下百姓受其護佑,全可放心生息耕種,天下不亡,家不慮破。

破山認為姚玉麟說得甚是,直在心頭誇讚他為國之棟梁,朝廷肱股,還以詩相贈:“鞭馬鞭牛各成功,做了將軍又務農。大抵合時春興好,就中更不與人同。”

破山回梁平自農供給和建立弘法中心,從此往後百姓往來必定頻繁,軍防要地金城寨的觀音廟是不便久住的,況有雙桂落地生根指引,現就應在兩株桂花樹生根處立廟住持弘傳佛法。姚玉麟聽了破山的打算,表示願大興土木予以承建。但想到天下未平,財力難支,破山拒不相允,說等天下太平之後再化緣擬建不遲。現先可結廬九間迎佛受納香火,廣收弟子弘傳佛門之善,開墾種地以養生息之本。姚玉麟謹遵師命,忙派出人手一月之間就結廬九間。因在挖地基時發現一條禦賜金帶,就以此取名為“金帶寺”。

結廬為廟和大施農耕的消息很快傳播開去,四麵八方逃難的百姓、舉家向佛的信眾、懸崖勒馬放下屠刀的土匪,隻要來金帶寺,破山全都收納。並吩咐結廬開墾農耕,兩年多時間,就收納弟子信眾千餘人。挨近金帶寺所搭茅棚首尾相顧,連巷成片,簡直就是一個奇大的村落了。

夕陽西下,白鷺歡飛,滿幅禪景暢人胸懷。旭日東升,曉霧朦朧,如仙似幻的海市蜃樓,簡直就是人間天堂。更有甚者,方圓幾十裏的平川田土,除姚玉麟兵屯的外,全由金帶寺的弟子所耕種。勞動的場麵波瀾壯闊,和樂的喜悅甜蜜心頭。這開創的佛家農禪結合之先河,踐行了佛家理論對天下蒼生的經唱超度,完全用深得民心摸得著看得見的實際行動在承載,既鮮活,又生動。在有幾分欣慰的時候,破山就在自問,這是佛家全耐擔當的事情麼?可破山又在自答,這是佛家處於紛亂世象中的無奈之舉呀!大明天下哦!何時才能恢複一統打造太平安樂的世界喲?愁腸百結中,破山就把久違的書法撿拾起來,揮筆就寫出了一幅永留後世的草書,直把那份意緒定格紙上,鏤銘碑刻:“地凍寒留砌,天寒日照遲。遊人愁出戶,野鳥怯臨枝。遠岫雲封壁,平溪水結彌。何時開霽色?扶杖過長堤。”

一天,女扮男裝的兩位女子立於碑刻前讀過這首詩,從中深深感到破山借景喻世的焦慮心情和對太平世界打造的極其向往。良久靜立中,一女子動情不已,浸滿淚水的雙目,在晶瑩剔透的水靈中,融進十分的掛念,可不比一般的動人。見此情形,那個年歲稍小的女子驚訝地注目問:“英姑姐?你咋的了?”

被叫的英姑姐忙抹去淚水,窘態未消地回答說:“沒事,小小。是被詩中胸懷天下的情懷感動了。”

點著頭的小小沒想到半路逢上的這個英姑姐姐還這般多情,更還沒想到她能識字,並且懂詩。深山峽穀裏出此才女,真要算個稀奇,小小不得不對英姑姐姐重新做出審視來。

那是一個天氣晴好的中午,額上滲出汗珠的小小來到神農溪,突感口渴難耐,快步下去幾十步石梯,就捧起清澈的河水喝起來。在解渴起身的瞬間,突然看到上遊不遠處躺著一個人。小小壯起膽子走過去,見那人麵色清秀,雖然穿著男子衣服,但從呼吸中看到起伏有韻的胸部,就知是個女子。小小忙過去把這女子扶住,在拍過幾下後背後,女子打了兩個通氣嗝,接著就慢慢緩活過來。那女子睜眼看到小小是個男子,羞怯地一掌就把小小推到了一邊。小小覺得委屈,便自嘟嚕說:“真是好心不討好報,我來救你,倒還挨你一掌。”

一聽小小是個女子發聲,那女子忙賠禮道歉,虔誠之意溢於言表。小小便問那女子為何躺在河邊?那女子回答說是因趕路太急,想到河邊喝口水解涼。沒想到涼水一激,兩眼一花,血一上湧,就不醒人事地昏迷過去。沒想到小妹過來出手相救,並還不識好人心地猛推了小妹一掌。

小小再問那女子從何而來,向何而去?

那女子說從神女溪源頭而來,是到梁平金帶寺去拜破山大師為師,欲皈依佛門潛修佛法。

小小沒想到遇上了同路人,並言自己從河南周家鎮而來,也是去梁平拜破山為師的。

有了共同的目的,雙方甚是歡欣,並相互通了姓名。再依年齡,被救的英姑叫姐,小小自當為妹。二人結伴,行經數日才來到這金帶寺的碑刻前。

小小納悶,自己得其爺爺教導,也略通詩言格律,寓意其妙。讀此碑刻咋就沒動情至此呢?這個英姑姐姐太多愁善感了,有如紅樓夢裏的林黛玉。

“阿彌陀佛!”兩人正待舉步邁進金帶寺,一和尚就在身後打起招呼。轉身過來的小小眼睛機靈,雖然十多年未見麵,那破山大師的容顏怎麼就抹不去。盡管麵容被滄桑歲月有所塗抹,可慈眉善目的輪廓始終就沒得改變。相見故人,經曆人間苦難的小小難抑心中酸楚,在不聽使喚的淚水奪眶而出時,情不自禁衝過去叫聲破山師父,就靠在破山肩頭放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