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可望反目
雙桂堂盛典的消息傳到吳三桂耳中，他無不感到佛傳力量的強大。特別是破山自來川中，各路勢力和正反各方，都與破山出入交厚。在促成大西軍孫可望聯手南明中，更是起到重大的助推作用。現川中出現的諸侯合力之象，也無不與破山佛化有關。今雙桂堂得以竣立，便有了個弘傳佛法的立身中心，其影響力自會更大。如要征服川中向滅南明，爭取破山不可懈怠，否則，必將增難數倍。
幾年前，自己曾寫信相請破山來漢中傳法度化，至今就無半點音信。多半是恨其自己降清反叛而不願其往，甚或是怕其加害拒其前來。於是，就叫來謀士合議，欲借破山之力以成自己心存宏願。
謀士略加思索說道：“啟稟將軍，眼下無論用什麼辦法相借破山助力都是徒勞。破山民族氣節厚重，始視滿清為侵賊，怎得相滅大義而反助其力？加之過去多爾袞不能相請為用，派人暗殺險遭毒手之恨尚未遣忘，今將軍圖所借用，破山能和聲共氣嗎？”
吳三桂沉默了一會，似乎沒想出什麼主意來，他抬起目光對謀士說：“你有什麼辦法嗎？”
謀士捋了一下胡須，長長“嘶”過一聲說：“聽聞破山是得觀音菩薩法旨進川弘佛法、止殺戮、度太平的，將軍重握生殺大權，當為破山弘佛法和止殺戮的當目之重。從破山與大西軍頗有交厚就可看得出來，隻是因將軍歸降外邦而讓破山心生隔閡而已。佛家不拒向佛之人，將軍可以夫人之名求破山收納為徒，打開佛門後，再呈恭敬，方有收效。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吳三桂麵露欣色說：“我夫人早有向佛之心，今向破山求其拜師，不僅合其心意，更能與佛家搭上關係。此謀甚妙，當為其用。隻是夫人不能前往，不知派何人去相求遂願？”
謀士自薦說：“此等大事，我前往方為適合，請將軍委任相托。”
謀士自薦而往，定是胸有成竹。吳三桂欣然做了同意，並托齊備全套佛家用具，擇日無聲而往。
時至金秋，排雁列陣意南遊，金菊遍地盛裝濃。花園寨上，已成菊花海洋，那高貴的黃，無浮華的靜，把份禪意融隱其中，非凡俗從表麵能洞其深邃。破山不知懷著何種心情去到花園寨，看見佛然帶著一行人在開種的遍山金菊間采摘花朵，並用篾折曬幹，意配當藥引，飲為禪茶。佛然看到破山到來，就走過去躬身問：“師父有空來花園寨有何指教？”
“沒什麼指教。”破山把右手豎在胸前說，“遍寨金菊熱眼，大放高貴氣象，不意信步到此，始得一番禪收。”
佛然拿過一包曬幹的菊花遞給破山說：“這菊花雖已幹萎色褪，但隻要入水一泡，其形複原如初，其色盛鮮如故。入口味苦，入心回甘，特送師父以開禪悟。”
破山知佛然這話的深意，咋就不想其形複原如初，其色盛鮮如故呢？這禪悟還需開什麼？自己早就知明了。自與佛然相認後，見自己向佛心絕，傷心過後的佛然也就靜下心來。她沒想在佛修上有夫君般的作為，隻想適時給破山一些關懷，恰到好處給一些幫助。佛然曾想，英姑在龍灘開種了柚園，小小在滑石寨種出了茶園，自己也得做出一點什麼事業。一天夜裏，佛然得生一夢，見東山起伏三個山頭，形如筆架自成朝岸。那上麵立一雄寨，雖自廢棄，但並不頹蕪。正興趣間，突生一幕顯出詩句：“春開百花競嬌豔，夏生荷蓮慰苦禪。秋菊連嶺花成頌，冬梅數枝放靜顏。當為園丁成嗬護，他日功德萬口傳。”
夢醒大早，佛然就尋夢方向而往，那不是別處，是數百年前建成的一個寨子，“花園寨”三字傳為陸遊所提，文氣如花盛傳芬芳。佛然決定在此做個園丁，盡收四季花朵幹成存庫，如逢妙用，當不吝惜。特別是幹成的菊花，不僅能為藥引，而且還可當禪茶敬飲四方信眾，佛然心頭也就生出成就感來。今見破山到來，相送菊花以傳心思，盡管夫君回心渺茫，但憑此也可釋懷心頭情殤。
破山拿過菊花，在佛然相陪走過一圈花園寨後，便覺神清氣爽，飄然似仙。同時在心頭想到，自己讓愛妻受罪不少，現依托一方天地施其作為，在花團錦簇中長度流光，負罪感方得有所減輕。破山準備每月來此主持一次法會，也算是對佛然缺失情感的些許慰藉。
天高雲悠閑，人字起雁南。遍地豐收景，嗖嗖聞鋒鐮。立在花園寨上的破山看到豐收在即和秋菊盛開的人間仙境，已是留連忘返了。不到天暮，就沒打算離去。剛走過西寨門，突然就有個小沙彌趕上來向破山稟報，說有四個像是有其來頭的人欲拜見破山，故未敢耽擱特來稟報。
聽過稟報，佛然心頭暗火直冒，難得夫君今日心閑，並能隨其漫步花園寨，那心中何其暢快。不知是誰早不來遲不來，偏在此時來撤台。若不是佛家之身，定不得讓破山離去。
去到西寨門處，破山回身望了佛然一眼，那心靈的相通自是無需言表！
回到禪房，等在那裏的四個人忙起身作揖。破山回聲“阿彌陀佛”後，才請四人落座。
破山環目打量，隻見四人體格壯碩，目光如炬，舉首投足氣質不俗，非是等閑之輩。今投相見，可不是一般的來參禪理佛。破山開口問道：“幾位施主前來本堂待等貧僧，可為理佛參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