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八章 活埋換身(1 / 2)

第三十八章 活埋換身

佛然和小小自雙桂堂作別破山回尼姑庵後,破山就去到觀音殿跪拜在觀音菩薩法像前,做著不為他人道的默默祈禱,希望觀音菩薩能做出某種明確點化。不知不覺中,破山的靈魂就脫竅出去,輕輕飄飛到雙桂堂的上空。立定放目廣宇,金色彩霞連遠碧天,萬千氣象翻湧不息。當此西方,似有海市蜃樓般的亭台樓閣若隱若現。梵音清鍾輕傳入耳,常呼極樂世界當不勝此處。也許,那就是如來佛祖講經弘法的大雷音寺。破山尋思未息,就從亭台樓閣中飛來一隻大鵬,在破山頭上繞過一圈後,把口一張,銜懸巨型字幅就讓破山讀起來。

“我佛弟子破山垂聆:

爾承法旨西來,履職不二,始有大成。現曆朝境沸騰之間,心存疑思,懷揣悲愁。恨柱杖不可擎天,歎肱股無能立地。痛思於心,怨疑諸方。不可開顏悶積成厚,何以至此耶?

江山既倒,大廈將傾。三尺之凍,非一日之寒。我佛佛法無邊,以勸正道、度化善為、匡正邪念為本。以生靈同等、民生共存和敬佛禪修為重。其人間是否改朝換代,皆以人之修為與行善布德之因果福報而定。我佛自不違天而行,毀佛真宗。

現爾授弘法弟子八十餘人,法孫冊注逾千,且遍布西南住持弘法。上至帝王將相,下到黎民百姓,皆尊我佛為師。其‘弘佛法、止殺戮、度太平’之潛移默化之能誠不可瑕估,軍民相融同墾開荒,盛吹太平之風功德無量,福報無窮,成天下讚頌不絕於耳。其中興盛旺之象已呈川中,此乃不幸川中之民之幸甚。若非如此,千村無雞鳴,萬裏絕人煙之慘狀至今不得其解。靜思誠當如此乎?望爾開悟量度。為此,佛祖傳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讀完字幅,三叩首畢的破山才還魂回去。無語之中,就起身去禪房打坐數天閉不出戶。一天清晨,破山偶成“何故逆做醉和尚?鬥酒空得滄海量。朝坐蒲團竹石間,暮持杖藜煙波上。禪耕足食築茅廬,笑傲流雲耐幽況。魂思故國愁荒塞,夢及天涯淚成殤”的偈詩,似乎把自浙江天童寺來川的經曆和此時的無可奈何心緒做了個揪心濃縮,愴目之中,就向窗外靜聽著十月的秋聲。

寂寥的心境愁堆未散,雲嶠印水就進來稟報李國英特使從金城寨姚將軍處打道過來,有一題匾欲麵送雙桂堂。破山說醉翁之意不在酒,送來題匾定有另意。於是就叫雲嶠印水出去回絕拒收。雲嶠印水說人已等在山門外,不管特使是何來意,在這個改朝換代的節骨眼上,弄個明白總比疑雲縱生踏實三分。心頭極不痛快的破山說聲也罷後,就同雲嶠印水去到山門外。

特使見到破山,就躬身向破山做出自我介紹說:“川陝總督李國英麾前特使向破山大師問好!”

破山大師合掌道聲“阿彌陀佛”後,那人才接著呈說:“昨受李國英總督差向姚玉麟將軍處招降,順命其送來親題牌匾一塊,以誠表對雙桂堂燈傳無盡之崇敬。”

話畢,那特使轉身把牌匾上搭著的紅布揭開,“燈傳無盡”四個金色大字映入眼簾,深厚的書法功力陡讓破山呆目是觀,陶醉會兒正待相言拒收,使者怕生枝節,速把一封書信遞給破山就風一般的離開了。

似遭強迫的破山回到禪房,就把李國英寫來的書信讀起來。

“啟呈破山大師:

信眾李國英不才,派特使招降姚玉麟將軍之際,順敬手書“燈傳無盡”牌匾一塊,盼其不拒收納為荷!吾曾欲親往恭呈示敬,因夔東李來享久不思順,樹敵之心不泯,故爾計時親往而招之。如終負隅頑抗,當趁兵向其剿除。昨南方傳來消息,敗出緬甸的永曆帝父子及跟隨臣子,已由吳三桂擒俘押回昆明,不日將做不料處置。曾聞大師常懷故國之憂、朝傾之痛,多向謀劃抗清之策,各為其主之時尚可成諒。現大明已壽終氣絕,大師當思再覓通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弘法傳道當護朝宗,若思悖逆,定難續存。天下行將大定,盼大師深明大義,以天下蒼生為念,助朝廷大振朝綱,開創當朝盛世,豈不為其功德乎?盼大師思之鑒之。肺腑之言不敢匿藏,如生不敬,盼其容諒!

李國英掏心示敬”

這封信言之鑿鑿,雖沒明生威脅之語,但道出的朝廷態度異常鮮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弘法傳道當護朝宗。”雖言出肺腑,但也基本表明無論是什麼神聖和了不起的一切,麵對朝廷,隻能有“順存逆亡”兩條道路可通。無論大明還是滿清,全都概莫能外。這讓破山突然就想起當年受奸臣潑汙,差點讓南明砍下自己頭顱的那個驚險的遭遇來。破山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認為無論任何宏大的宗教或任何可以通天入地的人物,麵對朝廷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扁擔撬不過地腳方”。

雲嶠印水看出破山的心思,忙躬身過去向破山報告說姚玉麟將軍已向李國英做了投誠,隻是沒有接受李國英轉授的忠義將軍封號。

“完了,一切都完了!”始出預料之外,可存意料之中。破山搖著無力回天的頭,徑直去向花園寨參與到采摘菊花的人群中,想在勞動的付出中忘記心頭惦記而又放不下去的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