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懷瑾的印象中,家的概念是極其模糊的。
從能記事起,他就知道自己隻有母親,而能見到母親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每次見麵都是在醫院裏匆匆暼幾眼。
每次問到父親,外公總會極其嚴厲的訓斥他,接著就是繁重的學業和任務等著他完成。
外公說他必須足夠強大,所以他的童年基本沒有什麼同齡人的光彩,這也讓他對情感的感知變得極低,以至於後來母親去世時,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到了初中,他遇到了許清芷。
他不記得為什麼會跟許清芷在一起了,但他永遠忘不了,她自信又試探的跟他說,“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
同一種人?哪一種人呢?
本來想徑直越過她的步子,卻堪堪的停了下來,他的內心升騰起一股強大的求知欲,他想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跟許清芷在一起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一件事,他不討厭,但有時候總覺得心裏有點空。
對於顧懷瑾來說,許清芷已經是他枯燥無味的人生中的一點亮眼的色彩了,他不該奢求太多。
本以為生活會這麼波瀾不驚的過下去,可他偏偏遇到了她,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卻又善良的陸南歌。
他很早就見過她了。
那是個下雨天,許清芷有事先走了,顧懷瑾看著教室外傾盆如注的大雨,有一瞬的愣神,他的母親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裏走的。
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的冒著大雨,毫無遮擋的就走出了教室,碩大的雨滴密集地砸到了他的身上,竟有些疼,那些密密麻麻的微疼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心髒,有些難受。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時,一道清越的聲音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傳到他的耳畔。
“我覺得你需要一把傘。”
顧懷瑾回頭,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舉著粉色小傘的女生正踮起腳,似乎是想要給他遮雨。
她的眼神裏有些懊惱,但那一瞬顧懷瑾像是能看到她心底,知道她懊惱什麼。
顧懷瑾想:這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
他並不想和她有什麼焦急,淡淡地開口:“我不需要。”
隨後就轉身繼續散漫地朝前走去。
覺察到身後的小姑娘生氣的跺了跺腳,他竟覺得有一絲有趣,他故意放慢了步子,期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小姑娘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拉住了他,猛得把傘往他懷裏一塞,氣呼呼地說了句,“我就覺得你需要!”
然後飛快地跑走了,顧懷瑾低頭眯著眼看了看手裏的傘,感覺心裏有一股奇異的感覺,暖暖的,很舒服。
“南歌,快過來!”聽到陸南笙的呼喚,陸南歌加快了步子。
顧懷瑾抬頭,透過大雨,看到了那個小姑娘跑到了一個男人的傘下。周圍的雨聲太大了,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小姑娘的開心,以及……知道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