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昏黃閃爍,光亮灑在地上,沿著地麵向四周漫去,卻是連牆角都觸及不到,隻是粗略照亮了周身繼續而已。
穆居甫麵色如水,指頭緊捏著密函來回踱步,皺著眉頭默默思忖著。尚仲懷坐在木椅上,手肘拄在桌上,十指交錯貼在額頭上,麵色陰沉不定,抬眼瞥了眼不停踱步的穆居甫,欲言又止。
“看來是真沒有兩全的法子了……”
時過半晌,穆居甫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喃喃自語,似是頗為犯難,自尚仲懷送來獾子嶺的密函,他二人在密室內已有半個時辰,除卻接過密函查閱後的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外,穆居甫隻是埋頭考慮著對策,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大人,事已至此,怕是隻有以不變應萬變了,隻能盼著您那位赫赫有名的侄女,不會生出過多猜疑吧……”
穆居甫苦思良久也未找到良策應對,尚仲懷亦是如此,這倒怪不上他身為幕僚屍位素餐,隻是這事本就難解,根本也沒有兩全之法。
“嗬,我那個侄女啊,哪會是好糊弄的主兒啊……”
穆居甫聞言眯著眼搖頭一笑,頗感無奈,便是他也不曾想過,五六十個精心培養的死士好手,竟然會盡數折在了兩個初出茅廬的江湖小子手上。縱然獾子嶺來信上提起截殺未成是事出有因,誰也不會料到中途會忽地自林子裏冒出了個怪物來,可截殺不成反留下把柄,終究是落了後手。
“還真是小瞧這江湖了……”
“稍有不慎,萬劫不複啊!”
若隻是折了些死士便也罷了,這些人本就為此而養,穆居甫可不會有半點兒心疼,無非是再耗些財力精力而已,但軍庫之中的霹靂弩,著實是個大麻煩。
“事不宜遲,須得修書與殿下啊,我那侄女半年前領了皇命,隨著衛山河去南澤百越平亂,誰想如今神不知鬼不覺到北境來了,咱們這邊竟然沒收到半點兒消息,多半是來者不善,不得不多添幾個小心啊!”
“既已失了先機,若是再冒然出招,難免不會露出更大的破綻來,以靜製動確實是當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隻是那些霹靂弩,總得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啊!”
穆居甫本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自持陣前小卒一步步爬到了戍關之將,豈會是個庸才,大風大浪見過可不算少數,其他事倒是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唯獨那些霹靂弩讓他有些頭疼,遲遲想不出個對策。
“大人,仲懷倒是有個辦法,還請大人定奪。”
“說來聽聽!”
尚仲懷自是知曉穆居甫心結所在,權衡再三,倒是想到了對策。
“一問三不知!”
“一問三不知?這……”
“哈哈哈哈哈,好個一問三不知!還是仲懷你有辦法啊,與其思前想後去找些蹩腳的由頭,倒不如順其自然聽之任之來的好。”
穆居甫一愣,初時還未解其意,不過也就眨眼間的功夫,便明白了尚仲懷的意思,不由放聲大笑起來。
“大人過譽了,隻是大人怕是要背上個誌軍不嚴的罪名了,哈哈哈……”
“哼,不過就是一旨罪召而已,幾句苛責規勸之言,再加上個把月的俸祿,不疼不癢的,都抵不上被蚊子咬了個包。”
穆居甫眼中一寒,語氣很是不屑,根本不將此放在心上。
“嗬嗬嗬嗬……”
尚仲懷聞言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敢有半點兒放鬆,雖說緩了燃眉之急,可那不過十九的年紀就已威名遠揚的紅雀將軍,憑著一杆長槊便將軍伍之中萬千須眉壓得抬不得頭,想來也不會是那種輕易就能對付的小人物。
“事不宜遲,速速去安排吧!可千萬別再出什麼岔子了!”
“是,大人!”
穆居甫麵色一正,知玩笑話歸玩笑話,這事還須得小心應對,不能再有任何紕漏。尚仲懷點頭應下,以眼色問了問,便起身告退去傳書信。
“稟大人,南門外來了十來騎人馬,領頭的是一年輕女將,赤甲紅袍,手持飛雲令,大人有令在先,凡欲入關者必須大人親自查驗,不得私自放入一人,屬下請大人移步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