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荒山,名叫金寧山,山勢奇險,易守難攻。後來山中人煙稀少,部族凋零,金寧逐漸被荒廢,山中野獸怪植居多,多為凶險,也正因為如此,甚少人會來此定居。
許禾是追蹤北觴才來的此地,結果一入金寧他就迷了方向,兜兜轉轉竟然已經在山裏呆了半個月了。每日野果野菜果腹也就罷了,夏季潮濕,蚊蟲特別多,叮得人身上左一個包又一個疤,半個月下來,許禾在小水潭洗臉的時候都不敢照鏡子。
“小尼姑年芳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剃去了頭發~”
寂靜無聲的金寧山,許禾一個人在此間穿梭,哼唱的小曲也隻有蟲聲鳥鳴給他應和,長時間的高度緊張讓他頗為疲憊,但是似隱若現的北觴卻不能讓許禾放鬆半分,他知道,這是一場持久戰,他能堅持得住,他就贏了。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感應到前麵的人似乎停下了,許禾也順著樹幹坐下來繼續唱到,“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
“看來你很悠閑。”
前方傳來不屑傲慢的嘲諷,許禾眯著眼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吹口哨,細聽,竟又是一首流氓調調。
“嗬!”
北觴口氣不善地嗬道,“說話!”
許禾裝作受驚一樣拍了拍胸口,狗腿地笑道,“好的,師兄。”
前方再無聲音傳來,也沒有能量波動,許禾猜測那人估計是睡著了吧。
許禾再次閉上了眼休息,但也不敢徹底放鬆,總是留了心在周圍。
半月前他跟張景告別,拖著一身傷來到了金寧山,他剛從國外趕回來的師傅心疼他想讓他在山下休息,自己進山,但是許禾不同意。
他的師傅,南山老刀,今年八十高壽,長著一把美髯須,配著一光不溜秋的大腦袋,一說話就摸胡子起勢,許禾一直擔心他師傅的胡子會被他自己呼啦完了。
師徒倆爭執許久,最後南山老刀無奈讓步,瓶瓶罐罐地把許禾身上的傷養好了七八分,這才同意讓許禾進山。那時,北觴已經在金寧山裏呆了兩三天了。
許禾一進山,就在叢林裏迷了方向,心知這是北觴設下的迷陣,許禾也就將計就計按著陣法尋到了北觴的蹤跡。
北觴自上次被他打傷逃跑之後也一直在山中養傷,雖然沒有許禾恢複的快,但是遠離許禾的掌控範圍他還是能做到的,許禾也沒有像他想的那樣,一感應到他就對他大開殺戒,反而不疾不徐像個鬼魅一般跟在他身後,這種性命時刻受威脅的感覺讓他非常崩潰。
兩人就這樣你進我跟你退我也退的在山中過了半個月,誰也沒有先動手。
就這樣又過了一日,第二天第一束光線鑽進樹縫間時,許禾突然驚醒了。
前方的能量場有不規律的波動,許禾勾唇淺笑,北觴果然不耐煩了。
一場追逐遊戲再次拉開帷幕,傷勢還未完好的北觴就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森林裏到處亂竄,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可是身後的影子卻如先前一般不遠不近,北觴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個滑稽的小醜,在空蕩蕩的舞台上無力地表現著自己。
“我低頭,向山溝,追逐流逝的歲月,風沙茫茫滿山穀,不見我的童年!”許禾的歌越唱越來勁,唱到最後調子越調越高,聽著越來越近的歌聲,北觴心中越發地慌亂。
“閉嘴!閉嘴!”北觴邊逃邊喊,喊出的聲音都破了音,可是許禾並沒有放過他。
“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牛鬼蛇神倒是比正人君子更可愛~”一首曲子被許禾拆得七零八碎,但是卻很成功地激怒了北觴。
“是你逼我的!”
北觴眼中赤紅,掌心聚氣,袖中符紙嘩嘩地往許禾的方向飛去,許禾早有防備,在北觴動手之前就換了地方,結果符紙再次追著許禾而來,許禾還手,咬破了手指,抽出一張符,大喊了一聲“破!”
北觴符紙應聲化為灰燼,北觴也因為被反噬而口吐鮮血,跪倒在地。
“師兄,放棄掙紮吧,跟我回去見師傅,我不殺你。”許禾晃悠悠地走到北觴跟前,低下身子勸他道。
“我還能回到去嗎?早在他把我趕出山門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北觴對著許禾笑道,笑容說不出的悲傷和執拗。
“當年我拜入南山,師傅死活不肯收我,是你跟師傅說我雖無天賦但是好歹夠努力,可以考慮先讓我在旁聽學,師傅才答應收了我。”許禾扶著北觴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道,“師兄,愛之深,責之切,你變成如今這樣,師傅也不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