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呂思琪從昏迷中醒來,朦朦朧朧當中,她看到坐在床頭櫃旁的寧夢喬。
他在剝著橘子,神色看上去很認真。
“夢喬。”她緩緩開口。
她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在叫他時候,嗓音還是高了一些。
“嗯。”寧夢喬神色黯然,就從臉頰上看,似乎還有淚痕。
“跟我說會兒話吧。”如果現在不說的話,隻怕以後都沒機會再說。若是此刻是生命的彌留之際,除了棄心之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麵前的寧夢喬。
寧夢喬放下橘子,嗓音中帶著哭腔說道:“醫生說你現在不會有胃口吃東西,我剝橘子,想的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那時候很喜歡吃這個,我每天都會剝幾個給你吃,你還記得麼?”
呂思琪緩緩點頭,她掙紮著坐起來。寧夢喬在她的後背墊上枕頭。
“我要吃。”她微笑說道。
“真的?”寧夢喬有些意外。
“是啊,我想吃。幫我摘下這個討厭的東西……”呂思琪這麼說,所指的是嘴巴上帶著的那呼吸口罩。
“可是醫生說你……”
“沒事的。”呂思琪打斷寧夢喬的擔憂,甚至在這時候顯得有些任性。
寧夢喬點頭,伸手幫她摘下呼吸口罩。她深呼吸了一口,滿臉輕鬆神色。
“其實……”寧夢喬盯著手裏那呼吸口罩,淡淡說道:“安淺一早就知道你的病了對吧?”
說到最後,揚起眸子,銳利的目光落在呂思琪臉頰上。
呂思琪點了點頭:“我告訴她,是我不許她泄露出去的。我這種病,總之是治不了了。就算說出來,也隻能徒增你們的擔憂而已,對我的病情也不會有幫助……”
她雖然在解釋,但寧夢喬顯然聽不進去,在這時候,他的臉頰上已經彌漫上隱隱恨意。
“如果她早點說出來,或許我能想辦法醫治好你。”他恨恨開口。
呂思琪皺眉,焦急開口道:“那時候已經是晚期了,醫生也束手無策。我告訴小淺,隻是想讓她快點接走棄心……”
“我們幫他養了那麼多年兒子,她竟然恩將仇報,真是個可惡的女人!該死,該死,該死!”他喃喃念叨著,眼眸中閃爍著那種糜爛的戾氣。
“寧夢喬!”呂思琪抬高嗓音,喊了一聲。
她的喊聲,中斷了寧夢喬的喃喃自語。他抬起頭,或許是吸的多了,眼神都顯得空洞,在那空洞之後,隱藏的都是戾氣跟狠毒。
呂思琪雙手捧起他的臉龐,輕柔開口說道:“夢喬,別再想那些事情了,好好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好好生活,不行嗎?”
寧夢喬愣了片刻,左邊的嘴角猛地挑起,露出猙獰的笑道:“嘿嘿,我會讓她付出代價,她奪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我要讓她付出所有,來作為補償!”
那陰狠的笑容,讓呂思琪的心徹底陷入穀底。
呂思琪很清楚,現在的寧夢喬已經瘋了。因為他愛著她,失去她,他的內心就隻剩下陰暗跟複仇。他不會在乎是不是真的存在可以報複的對象,就算沒有,他也會在自己心中擬造出來,不計一切代價的去實行報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