嗑瓜子的聲音早就沒了,閑聊形成的聲浪也沒了。
證人們全是普通人,他們聲音不大,想要聽清他們說了什麼,圍觀眾人就不得不保持安靜。
三戶被趙騮滅門的案件,每件都被證人們翻來覆去的說了一遍又一遍,每個證人都知道事情的一部分,有些重疊了有些沒有重疊。
但看圍觀者的神情,沒有感到不耐煩的。
正如解潛所說,修行者的父母大多不是修行者,修行者也有身為凡人的親朋好友。
特別是安昌鎮上聚集的這些人,大多是散修。
好多散修,都是一個凡人家族辛苦積攢數十代人,才僥幸培養出來這麼一個的。
事情雖然沒有發生在他們家,但他們還沒有像大宗門弟子那樣,脫離凡俗太久、太遠。
趙騮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寂靜中飄蕩著的證人證言,忽然大叫起來:“說謊、都在說謊!你們這些賤民,誣賴老子!既然是賤民,殺了你們有什麼不對?你們就該殺、該死!後悔、後悔沒有把你們早早殺盡,叫你們如此誣賴我!”
李複秦揮手製止準備上前的杜太袍,再次問趙騮:“趙騮,我再問你一次,魯國喬郡新垣縣,村民二禾一家二十一口人、勝壯一家三十口人、幺麥一家十七口人,是不是被你所殺?”
“不是,不是!”趙騮紅著眼睛,聲嘶力竭:“他們該死,他們該死!”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吊殺二禾的麻繩、奪自勝壯的鋤頭、你通常用來砍頭的大斧,公訴人都已經在上麵找到了受害者和你本人的身體信息,還有十餘名證人證言,你說不是,有什麼證據,可以提交出來了,本庭絕不冤枉好人。”
李複秦說完,隻見趙騮立刻衝向證人席位,嘴裏大叫著:“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杜太袍反應極快,一把就將趙騮扯了回來,畢竟趙騮一身修為早就被李複秦禁製了,在六重境的杜太袍麵前,他跟凡人也沒有區別。
“公訴人,繼續出示證據!”
接下來,便是一些零散的事情了,除去殺害普通人,趙騮有時搶劫、敲詐路過的散修,也有被附近鄉民看到的時候。
零零散散,不計其數。
太陽在不知不覺中迅速西斜,而被杜太袍嚴密控製住的趙騮早已精神崩潰。
嘴裏不是嘟囔些“反正都是死,大不了死一次”,就是嚷嚷“殺了我,天下修行之人就都該殺”。
前麵倒也罷了,後麵這話,聽得多了,不僅僅把杜太袍說的心裏發毛,不是偷眼瞧向李複秦,就連原本義憤填膺的吃瓜群眾,也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趙騮肯定是該死,不過……老祖會不會……”有人開始擔心起來。
“你這麼害怕,是不是也幹過這些事?”他旁邊的人立刻諷刺。
“你這什麼話!我做過也沒像他那麼過分,而且你敢說你就是幹淨的?”
剛剛諷刺那人也不吭聲了。
在九州,踏上修行之路,也就意味著要開始爭功法、爭資源、爭地位。
反正一切都要爭,隻要爭,就會有鬥,就會有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