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一夜的輕鬆和放縱,將是我們的最後一夜,明天我就是真正的審判官,我肩上的責任,我要背負的一切,將是我以後都要麵對的,這種悠閑的日子,隻怕是不再有了。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冷麵冷心的蔣,原來也是跟我一樣,想要過些安穩清淨的日子,我們都是那樣子的厭惡廝殺,厭惡戰爭,可是我們卻都逃不掉這個命運。
“蔣,如果給個機會給你選擇,你會選擇成為什麼樣的存在?”我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地問道。
“嗬嗬,殤,你這個人竟說傻話,我們,我們能有什麼選擇?我們從出生就已經被安排的命運,我們的存在,我們的選擇,那都是些什麼東西,那都是些遠離我們的東西,那都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嗬嗬嗬嗬......”蔣有些諷刺地笑道。
可我知道,她內心跟我一樣,那是徹骨的悲涼,我們多想逃離開這一切,去一個沒有暗殺,沒有血腥,隻有和平安詳的地方,可是,我們這樣子的人,卻注定難以逃脫。
“蔣,如果給我一個機會去選擇,我想要成為可以選擇的存在,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側頭看著蔣微紅的臉說道。
蔣聽到我這話,睜開了半眯著的眼,認真地看了我一會兒,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又喝了一大口酒,轉頭回去,望著夜空,很久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我們把我珍藏的所有酒都喝了個清光。
“殤,我給你跳一段舞吧。”蔣扔掉手中最後一個酒瓶,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取下身上的絲綢帶,背對著我說道。
我說了聲好,她便開始在我的眼前舞了起來。蔣的舞不像別人,她的舞蹈裏透露著她的心聲,沒有那些脂粉氣,更沒有那些利益熏心,也沒有那些陰謀算計,她的舞有的是蕭然,是冷然,是獨立和強大,是幹脆。
“來,我來相伴。”我看了一會兒,笑著站了起來。
我拿出一隻玉笛,輕輕地吹奏了起來,笛聲裏有我對生活的向往,更有著我對自由的渴望。如果說蔣的舞是孤傲獨立,那麼我的笛聲便是抗爭廝殺。
就這麼,我吹著笛子,她跳著舞,我們譜寫了一出獨屬於我們的曲子和舞蹈。蔣月下獨舞的樣子,在很多年以後,我依舊記得清楚,曆曆在目,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沒有忘記過這一幕。
它就像融入了我的骨血裏似的,沒有任何人能搶走它,將它從我的記憶裏割舍掉,因為再後來,在一場場陰謀接踵而至的時候,我的記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有丟掉的,更有被改寫的,我都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
我不知道哪些是我真的經曆過的,哪些是別人加載進去的,為的就是我能為他們賣命。因此到了最後,我最混亂的時候,我都分不清自己是誰了,但唯獨這一幕,我是永遠都沒有忘記過的。
或許那些窺看我記憶的人,覺得這無關利害,所以便沒有刪改掉,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到最後,我就是憑著這微不足道的記憶,救回了蔣,重新奪回了屬於我的一切,更是將那些一一陷害我的人,全部送進了我親手鍛造出來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