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來的。”我坐直身體就要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他卻拿著勺子離我遠了點,“我從來沒有喂過人吃東西,以前都是看電視裏做這個動作的,現在你就當是成全我好了,讓我感受感受這是什麼感覺。”
我的手停在半空,可還是猶豫的想要去拿他手裏的東西,他說:“你要在這樣我就不高興了啊。”
聽到這句話我就收回了手。
吃完他喂的稀飯後,我看了眼頭上吊著的水,一滴一滴落下的很緩慢,但那好像是到底了。
顯然那個人也注意到了,叫了護士進來後就專心的看著護士的動作。
等護士退出後才和我說:“這也是我第一次叫護士,真是緊張死了。”
他長著很年輕,兩條精心修過的眉毛,一雙大大的眼睛,上嘴唇很薄,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雪白的牙齒。
“你今年多大了?”看著年輕的孩子我就想去了解了解他,看看我在他的這個年紀是不是也像他一樣的瀟灑。
“我啊?”他指了指自己,擺好凳子在病床邊坐下,仔細的回答:“今天過了剛好二十四歲。”
今天過後……這話的意思是,今天是他的生日?
那他就不應該在這裏了,我連忙指著門口催促他:“那你去過生日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末了補充道:“你走的時候把電話號碼留下,等我好了,我還你錢。”
“不急。”他擺平我的著急,看了我的肚子處一眼小心的開口:“能問問你今天是出了什麼事嗎?你怎麼這麼會那麼悲慘?”
臉上的表情因為他的話瞬間淡了下來,強硬的勾起唇瓣看他:“就是不小心摔著了而已。”
“不小心摔著了。”他重複我的話,表情突然間很嚴肅起來:“你這摔的有點可憐,如果不是我剛好從這裏路過,你覺得你今天會怎麼樣呢?”
“會很慘。”我如實的回答他:“沒有你的話,我會死吧。”
“屁話。”他不滿意的踹了桌子一腳:“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我不解的看著他,並不知道我說的哪裏有錯了,如果沒有他的話,就算我不死,我的孩子肯定也會死的。
他看了我很久,最後又閉緊嘴巴。
我說:“你快走吧,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對。”他應了一聲,把手上卷著的衛衣帶子鬆了開來,“我確實是該走了,不然在你這待久了會很晦氣的。”
他的速度很快而且是沒有絲毫停頓。
看到他離開病房我才鬆了口氣,打算下床的時候看到他又走了進來。
“我叫沈欒城。”沒頭沒尾的一句自我介紹。
我疑惑的看了他兩眼,然後看到他對我點著下巴,我才後知後覺的說:“我叫楊安。”
“記住了,我沒錢的話會去找你的。”最後就看到他坦然離開時的擺手。
想起他的話又覺得很莫名其妙。
不過這回我學聰明了,我沒有馬上下床而是等了有些時候才小心的拿起一邊的吊瓶往廁所方向移去。
在醫院裏躺了三天的時間我才算是好了些。
護士對我說:“你這回回去可是要好好地保護自己和孩子了,要是再摔一次,這孩子可真就保不住了。”
我護著肚子向護士不住道謝。
隻是出了門的我又要去哪裏?我身上沒有錢、沒有聯係的工具,連身上的衣服都是一個護士好心的送給我穿的。
在醫院的走廊上徘徊了很久我才打定主意的回了我之前租的出租房那裏,那房子我總共租了一年的時間,現在回去應該也還是暫時能住的。
回到地方的時候房東正在修著被顧亦池踹壞的房門,看到我走過來就很不客氣的指責我:“我說你這個人也真的是過分,好好地門不用來開幹嘛用來踹?這空著的房間這麼久要不是我早早的來修了你看看你還能剩下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現在的我除了說對不起還能說些什麼呢?
“算了算了,不過這門我修了五百塊你是要給我的。”房東走近我的身前說著。
我慌忙點頭:“給的給的。”然後小心的開口和房東說:“能給我一把鑰匙嗎?我鑰匙不小心掉了。”
“真是!”房東很不高興,但是還是給了我一把鑰匙並且記賬十塊錢。
進到房間後我第一時間就是躺在床上,感受著有我味道的被子我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回來了,才覺得我是真正的一個人。
那些在外麵的日子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蜷著身子,一隻手就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孩子啊,好好地、好好地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