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不得幹政。
這是曆朝曆代都極為避諱的事。
連時知道譚逸是在試探自己,他還年輕,沒有像朝中那些老狐狸一樣,已經選好了人站好了隊,他今日過來,大概率隻是想摸清她到底是哪邊的人。
譚逸挺直了腰板,臉上的笑意不減,絲毫沒有因為連時不形於色的神情所潰敗,反而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殿下以為呢?”譚逸溫潤儒雅,若不是眼底劃過的算計實在是顯眼,連時當真要以為他是個單純不做作的少年了。
可惜的很,他試探錯了人。
“譚大人就不要與本宮打啞謎了,這殿中隻有你我二人,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連時偏生不如他的意,要說便直說,拐彎抹角實在是讓人覺得心累。
譚逸被噎了一句,臉上略顯愣怔,不過片刻他又回了神,言歸正傳道:“微臣今日來,就是想問問,殿下對太子人選是否心有所屬,如此一來,微臣便能夠與殿下共同進退。”
連時輕笑,羽睫輕輕扇動,眼底落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出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譚大人想要成為本宮的謀士,也不怕陛下心生嫌隙?”連時繞開話題,就是不肯明說她心底的太子人選。
譚逸這種自以為是的小把戲,連時不知道看過多少。
他雖然才高八鬥,但到底還是涉世未深,若非她與他有舊識情誼,這時候他早就被人給盯上了。
一個朝中大臣,跑來後宮之地,要為長公主效命。
這種事若是傳出去,連時可以逃責,譚逸就不一定了。
譚逸本意隻是過來試探一下,沒想到連時給他的感覺比以前聰明了許多,說到底他心裏的天平終究是偏向她多一些,不然也不會刻意跑這一趟了。
“殿下,微臣一片衷心。”譚逸說得誠懇有力,他心裏的確是這麼想的。
“你的衷心好好言表於陛下就好了,朝堂變幻莫測,唯有陛下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你是天盛的臣子,不是我一個長公主就能夠左右的。”連時薄唇微抿,長歎了口氣,素手一揚,警醒了他一句,“旁的事別去沾染,初涉朝堂你該學的還很多,別被一些虛名汙了眼界。”
譚逸聞言,心中一震。
一時竟無言相對。
連時這番話,算是真真切切地敲打在了他的心上。
沉默了半晌,譚逸囁嚅了唇,神色莫名地看向連時,“殿下今日之言,是為了保全我嗎?”
連時:“……”
她真不知道該拿譚逸怎麼辦了。
她費盡口舌與他說這麼多,不就是讓他走他自己的路,好好做他的朝臣嗎?
他眼底就隻有風花雪月嗎?
“譚逸,你要清楚你與我的關係,我是天盛的長公主,你是天盛的朝臣,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也不是小時候玩的過家家,知道嗎?”連時嚴肅了臉,清朗的聲音擲地有聲,狠狠地敲打在對方的心上,眼底的混沌是旁人看不透的複雜。
譚逸眉間微皺,被連時說的有些難以啟齒,“我……”
“不管是天下還是後宮,都是陛下的,你今日踏入長歌殿的消息怕是現在早就傳入了陛下的耳中,後宮不得幹政,你一個朝臣難道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