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有心事,在走之前的夜裏,他和小江及兩名心腹悄悄溜了出去,去看看那座傳說中的凶宅。
白天圍著他們的人很多,他不方便,所以在夜裏去的。他小心翼翼,盡量不驚醒輕歌,輕歌也一直睡的很穩,一動未動。他為她掖好被角,便悄悄離去了。
他一離開,輕歌便醒了,慢慢坐起身,走到門前,望向他離開的方向,扯了一件披風便悄悄跟在了後麵。
他們都是有功夫的人,耳力靈敏的很,輕歌不敢跟的太緊,隔了很遠,能模模糊糊看到他們的身影,但是卻看不清楚。
可是出了顏府的宅子不遠,他們早就藏好了馬,騎著馬飛速離去了,輕歌氣的跺腳,懊惱的狠狠踢在一旁的樹上,卻痛的又抱著腳呲牙咧嘴,還不敢出聲。
溜回房中她還氣的要命。臭玄宸,在做什麼還鬼鬼祟祟的,連她也不告訴,難道不相信她嗎?
躺在床上,她卻再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想了許久也沒想到他到底會去哪兒,隻好閉上眼睛忍耐著,默默等待。
輕歌不知道,就在她轉身離開之後,又有一個身影飛奔而去,這個身影也不曉得從哪兒弄了一匹馬,馬的四蹄上包裹了棉包,跑起來聲音極低,要很近才能聽得到。這個身影遠遠跟著玄宸等人而去,玄宸竟一時未能察覺。
玄宸等人在離顧家舊宅很遠的地方就下了馬,將馬藏在樹林裏,徒步走了過去。
因為顧家舊宅是當地人心目中的鬼宅,所以周圍雖然也有些破舊的老房子,可是住戶們早就搬走了,沒人敢在附近居住,這為玄宸等人夜探顧宅提供了許多的便利。
沒敢撬鎖,四人從牆頭躍入,一個人飛上最高的樹幹四下警戒著,一個人不管勘察,隻陪在玄宸身邊警醒四周,而玄宸則在小江的協助下,仔細尋找有用的線索。
他們點了兩隻極小的火把,因為太亮了害怕會將人吸引過來,暴露自己。
顧家的舊宅早已荒廢,跳進去,到處是半人高的荒草,已經幹枯,歪歪斜斜的,不時還有倒下的枯樹,院子很大,卻愈發顯得陰森。
從顧家舊宅經曆幾十年風雨而未倒,便可以看出這座宅院的質量是不錯的,說明當時的顧家財力還是很雄厚的,從房屋的構造和斑駁的房門隱約也能想到當年的氣派。隻是,物是人非,院子還在,人,卻一個都不剩了。
玄宸心底有些歎息,因為這樣的歎息,便多了幾分敬畏,在推開一扇門,看到供奉著顧家祖先的牌位時,還特地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叩了幾個頭,將歪倒破爛的牌位,又懷著敬畏之心小心翼翼的扶正了。
離開這間房時,破舊的木門在身後發出吱呀的響聲,忽然又“嘭”的一聲大開了,小江低低驚叫了一聲,一把抓住了玄宸的手臂,玄宸也嚇得臉色煞白,猛地轉身,借著火光看到顧家的祖先牌位都在破舊的案上搖搖晃晃,但是片刻,又一動不動了,而那間房的木門,也晃晃悠悠的慢慢關上了。
一片死寂,靜得能聽到淺淺的風聲,除此之外,便是三個人的呼吸聲了,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
是顧家的祖先有靈,在謝謝玄宸方才的舉動,還是,在斥責他們的擅入?之後的某一天,當玄宸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不禁感歎,人世間的因果,果然是有定數的。
小江嚇得後背冒汗,玄宸和侍衛也是。但是片刻之後,玄宸拍了拍自己嘭嘭狂跳的胸口,小聲安慰大家說:“是風……風……”
話雖這樣說,他自己的手心和後背,卻全都是冷汗。他也後悔,不該晚上來,應該白天尋找機會來,太嚇人了!雖然他不信鬼魂傷人,卻信上天能看到今世之人的一舉一動,所謂人在做天在看,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
三人擦擦冷汗,小心翼翼的繼續往前走,各自的腿都有些發軟。
幾乎每一進院落他們都看過了,也將每一間房都推開瞧了瞧。算起來,顧公子離開這裏大抵也近二十年了,房屋早就破落不堪,有的房頂都沒有了,下雨的時候雨水大抵就這麼灌進來,家具早就腐爛了,看不出什麼了。
小江和侍衛都不敢仔細看,可是玄宸卻雙目炯炯,不放過每一處細節,看過了,便記在心裏,並推想著當年的景象。
看了很久,並沒有發現特別有用的線索,因為時光掩埋了往事,過去的故事,風吹雨打之後,都變成了灰,變成了塵,變成了一圈一圈的蛛網和碎末,形如過去的人,大抵也早已變成了一堆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