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儀放下手中的剪子,站遠了一些,看著那鮮豔的海棠花,眉間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淮君,快看看,我剪得花枝好不好看?”
朦朧中,那個身材修長的白衣男子,緩緩回頭,眼底帶著寵溺和讚賞,笑著點點頭,卻不言語。
顏婧儀笑了,呆呆的看著他,癡癡的,不敢轉眸,不敢動彈,隻怕輕輕的一動,他就會走了…….
“夫人,京裏送來了皇後娘娘的賞賜,來人在外頭候著呢!”
“別說話!”婧儀驚慌的製止忽然闖到眼前的小丫頭,可是晚了……淮君不能見生人,他又走了…….
婧儀腳步匆匆的走回海棠樹旁,圍著海棠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找不到淮君,他嚇走了,真的嚇走了…….
婧儀的眼眶紅了,手中的剪子掉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坑來,小丫鬟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不停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擾了老爺的魂魄,求夫人恕罪。”
婧儀低低歎息了一聲,哽咽著說:“沒事,不是你的錯,你起來吧!讓青陽去打發宮裏的人,把歌兒的信給我就行了。”
小丫鬟忙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院跑去,婧儀撿起地上的剪子,柔柔一笑,輕聲說:“淮君,來,我們接著修剪花枝……”
剪了幾支,卻再也不見那個身影,她的眼淚又滾落下來,緊緊閉上雙眼,淚水已經沾濕衣襟,心也痛的皺成了團。
“淮君,白天你不敢來,晚上來,好麼?”她低低呢喃,帶著渴望,默默祈禱。
“信上說什麼?”青陽一邊撚動佛珠,一邊輕聲問。
“說她很好,孩子們也很好,說她還想再給皇上生個兒子,皇上卻不肯了,正在尋找不傷身體又不生孩子的法子。”婧儀將信遞給她,轉身走到琴桌前。
青陽仔細看了,點點頭:“我是讚同玄宸的做法的,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孩子已經不少了,這樣既可以避免皇子奪儲,而未來的太子又有自己的親姐姐們保駕護航,女兒總是向著自己娘家人多一些的。”
婧儀點點頭,欣慰的說:“過去的事,我千般萬般後悔,唯有將輕歌嫁給玄宸,不後悔!”
青陽也笑了,輕聲說:“明兒給顧家先祖牌位上香的時候,你可別忘了說。”
婧儀也笑了,反問:“你是淮君的義妹,也算是顧家的人了,你也可以說啊!”
青陽但笑不語,婧儀依然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輕聲說:“我給你彈一支《望雲飛》吧?這是淮君早些年曾喜歡的曲子,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少年,也和其他人一樣,做過英雄夢,夢想上陣殺敵,為國立功,後來長大了,反倒厭惡起戰爭來了。”
青陽點點頭,微微垂了眼眸,靜靜聆聽。
婧儀輕輕彈動琴弦,悠揚的琴聲緩緩流淌而出,時光仿佛穿梭而過,又回到了那年的歲月。
那一年,他十五,她十三,她常常借口去鎮子上,換一身男裝帶著宛冰和宛玉就改道溜到了顧家。
她不敢從大門過,因為兩家的大人從前還好,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生了過節,不相往來,也不許他們往來了。她每次來都是從牆頭爬進來,而每次,他都必然站在牆下等著她,風雪天也不例外。
順著他給的梯子爬下去,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終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能掐會算啊?怎的每一次我來,都正好遇上你在牆下麵?如果你不在,我還不曉得該怎麼進來呢!”
他隻笑不語,他的隨從顧英張了張口,卻被他眼風一掃,又閉了嘴。她看到了,不動聲色的停止了追問,趁淮君不注意,和宛玉一起將顧英逼在了牆角,非得追問,不說就使勁撓他的癢癢。
顧英幾次求饒,被淮君聽到了,忙跑出來救他,最後 還是她拖著淮君,讓宛玉和宛冰威脅著顧英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