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紫苜第一次來湖心亭。這湖心亭與前麵兩處都有不同,它沒有那麼多的景觀布置,隻有一個大草坪,兩棵大銀杏樹,和一所大屋子。
流金正在觀察樞璣城,想著亭伯不告而別,不知又做什麼去了,現在看著一個鬼怪一樣的男子進來,聽到他的說話聲,才明白這就是亭伯。出去還好好的,現在卻成了這般模樣,流金嚇得花容失色,魂不附體。亭伯倒也淡定,隻是吩咐同樣驚愕的落兒,“把鏡子都給我收起來了,免得我忍不住要照。”
“是。”落兒六神無主,忙不迭地去收拾,卻被門坎拌了一跤。
“亭伯。”陸紫苜得瀛伯允許,淚眼婆娑地起來,看著骷髏一樣的亭伯,心如刀絞。
“你來做什麼?” 亭伯倒也不避諱,反正都這副樣子了,見了惡心跑得遠遠的才好。
“我來服侍亭伯。”陸紫苜勉強止住哭腔,要盡力在亭伯麵前表現得正常才好。
“你還是回去吧,這裏有落兒呢。”聲音裏沒有怨恨,也沒有痛苦,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聲音。
“你就讓我留下來吧。”陸紫苜喉嚨又哽咽起來,這都成什麼樣子了,還逞強裝作一副看得開的樣子。
“你真的沒必要留下來照顧我。”小蓮蓬,你願意留下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你可知道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哪怕是奉上這條命,可是我已經配不上你了。
“落兒,亭伯的房間在哪裏?帶我去。”陸紫苜也不管亭伯同不同意,隻要住下來,你還真能趕走我不成。
“姐姐跟我來。”落兒自是歡喜,早知道亭伯喜歡蓮蓬,便不待亭伯答應,帶著陸紫苜來到後麵的一間屋子,“亭伯就住這兒。”
“這裏還能再搭一張床嗎?”
“搭是能搭。”
“那就再搭一張。”
“是。”落兒高興地答應著,這就張羅去了。
“你回去吧,如果覺得是欠我的,那大可不必,你什麼也沒欠我,我隻是在行使我的職責而已。”亭伯已不知不覺站在身後,如果能與小蓮蓬共處一室,隻有你我兩人,這容毀得值了。
“我隻是突然很想來照顧你,雖然你的臉受傷了,但嚇不了我。”
“能有這麼好待遇,看來我沒白挨這毒液了。”聽得出來亭伯笑了,雖然那笑根本看不出來。
落兒很快就在房間搭好了一張床,鋪上被褥,這才退了出去。
陸紫苜打來一盆溫水,用軟帕輕輕地擦拭著亭伯慘不忍睹的臉,眼裏噙著淚花。
亭伯緊緊抓住那雙細軟的手,“我現在這麼醜,你真的不怕嗎?”
“不怕,在我眼裏它依舊帥氣。”
亭伯放了手,沉默不語,任陸紫苜細心地擦洗。
“亭伯,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災星?”躺在床上,陸紫苜忍不住問出了心裏憋了已久的話。
“災星?我倒覺得你是福星,你為這個暮氣沉沉的樞璣城帶來了活力。”
“是嗎?可為什麼我害得你們死的死,傷的傷……”陸紫苜兩隻大眼睛空洞地望著屋頂,心中一陣難過。
“這隻是他們必過的劫,與你無關。就像我,今晚的這一切也隻是我命裏早已安排好的一個劫而已。”
“真的有劫嗎?”
“真的有劫,而且每個人都會有。”
那林寂也被關鬼塚宮也是在渡劫?既然每個人都會有劫,那麼我的劫又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