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伯的遺體葬入樞璣城的笑九泉,與林逋先生、白蛇等葬在一起。
現在湖心亭就是顏真的元華殿,隻有在湖心亭才能感覺亭伯的存在,處處都有他的氣息和影子。
小巧精致的花園別具一格,那麼美麗,那麼熟悉。山園仍在,故人已經離去。浮生若夢,刹那芳華,生死離別的撕心之痛,久久徘徊在湖心亭,盤踞在顏真心頭,召之即來,揮之難去。
落兒對顏真又恨又怕,他恨亭伯對她用情太深,為一個不值得的女人丟了自己的性命。自從這丫頭攪入七寶之爭後,她就像是一顆災星,誰碰上誰遭殃,重則丟命,輕則丟手,那阮公墩的阮伯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可也奇怪,明明不喜歡亭伯,偏占著湖心亭不走,還指令自己伺奉她,這倒黴的事全讓自己碰上了。落兒惶惶終日,見顏真少言寡語,不思吃喝,終日摸著一塊玉佩寄情於物,沉溺於悲痛之中,更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生怕她一不高興就取了自己性命,於是這湖心亭整日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不能自拔。
自從成為元華公,眾人都唯恐顏真喜怒無常,怕她取人性命如摁死一隻螞蟻般隨意,便紛紛退避三舍,敬而遠之,隻有三潭和琴兒還能偶爾來看看顏真,陪她解解悶,也隻有這時候,顏真的臉上才能看到一丁點微妙的表情。
琴兒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家了,跟著銀潭十三歲就修煉成仙, 也算仙人之中的異類,說明這個姑娘不僅聰明,而且好學。
這日,顏真摸出棲霞鏡,對琴兒說:“琴兒,溢彩姐姐的衣缽你這就繼承了去罷,免得在我這裏總要留心是否遺失。”
“姐姐,琴兒還小呢,再說琴兒也不想離開姐姐,所以請姐姐繼續代為保管,等琴兒有一天能獨擋一麵了,再交給琴兒不遲。”
“姐姐真的不能再擔當此重任了,姐姐身上已經有七寶了,再加上棲霞鏡,就太重了,姐姐要走不動路了。”顏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三潭和琴兒見顏真能開笑話了,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琴兒年紀雖小,但天姿過人,如今可擔大任,將棲霞鏡交給她也是件好事,讓她掂量一下肩上的擔子有多重,省得她終日胡來。”銀潭雖說與顏真仍關係如前,但現在人家終究是元華公了,地位不同,所以言行舉止裏不自覺地也端著點了,這一端,就有點看似親近實則疏遠的意思出來了。
“那有?我這麼努力,就是為了早日繼續溢彩前輩的衣缽,哪敢胡來。”琴兒抗議道。
“努力才能改變命運,這是世上生存的基本之道。既然你師傅也同意了,那就擇日舉行儀式,正式回歸棲霞山吧。”
自從溢彩仙去,棲霞洞無主已久,本來幹淨整潔的洞穴現在斷壁殘垣,臭氣熏天,成了無數蝙蝠的棲身之所。
三潭派了心蓮和靜蓮前來打掃。
“想不到琴兒竟然是棲霞洞洞主,怪不得古怪精靈得很。”心蓮喜上眉梢,真心為琴兒的未來感到高興。
靜蓮似有心事,低頭幹活,沒有搭理。
“你在想什麼?”心蓮碰了一靜蓮,靜蓮這才回過神來。
“你說蓮蓬怎麼會是顏真呢?顏真又怎麼會成為元華公呢?” 靜蓮喃喃自語道。
“大千世界千奇百怪無所不有,蓮蓬身世曲折,千錘百煉,注定是要天降大任於其身的。”
“唉。”靜蓮歎了口氣。
“又怎麼了?”
“她現在是高高在上、人見人怕的元華公了,就連那個琴兒,剛來的時候一副可憐樣,誰知卻是棲霞洞洞主。她們都飛升了,隻有我們的身份永遠不變,不僅要伺候主子,還得在這裏打掃山洞,真不公平。”靜蓮有點怨氣。
“靜蓮,你這樣想就不對了,凡是都有命數,誰讓我們是侍女命呢?!再說了,出身低賤,自然沒有高貴的神仙願意娶我們,當然就不會有改變命運的機會,我們還是安份守已,做好份內事才是。”
“我就是不甘心啊。”靜蓮一臉嫌棄地看著滿地的蝙蝠糞便,將鏟子用力鏟到一起,沒鏟幾下,就惡心得幹嘔起來。
三日後,棲霞洞上萬鼓齊鳴,彩帶飄揚,眾仙齊集,為曾經敗落的棲霞洞舉行洞主繼位儀式。
在此之前,顏真已告示各路神仙,因此今日眾仙雲集,熱鬧非凡。元華公的命令現在無敢不從,眾仙對她又忌又怕,又不敢不來,心情十分矛盾。
顏真親手鄭重地將棲霞鏡交到琴兒手上,看著琴兒小心翼翼地接過棲霞鏡,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壓在她心上的石頭終於禦了一塊。從今以後,這棲霞洞又多了一位良主,這樞璣城又多了一位守護神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