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樞璣城,正沿著綠蔭小路往回走,卻見前方道路上趴著一男一女兩個衣衫不整的血人,半空中,一群垃圾魚張著大嘴正圍著他們轉悠,似乎隻等他們斷氣就要收拾了去,看到有人來,這才搖搖尾巴慢悠悠四散開去。
瀛伯前去將那男的翻身一看,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瑞芝。”
看到那熟悉的麵孔,顏真差點失聲叫出“亭伯。”隻見地上的瑞芝遍體鱗傷,靠在瀛伯身上,奄奄一息。顏真急忙上前去觀察另一個女人,發現是雪梅。雪梅同樣不醒人事,傷痕累累,氣若遊絲。
瀛伯扶起瑞芝,顏真扶起雪梅,同瀛伯往元華殿而去。看來天帝已經發現瑞芝和雪梅的事情,並棄了瑞芝這張王牌。
元華殿臨時整理了一間屋子出來,顏真仔細將兩人的傷口撫平,瑞芝和雪梅便蘇醒過來。
在瑞芝口中,大家才知道瑞芝在自己的宮邸和雪梅忘我親吻時被人告發,天帝大怒,兩人地位懸殊,堂堂皇子戀上一個侍女,成何體統?憤怒的天帝將兩人毒打了一頓,便將兩人丟下凡間。兩人身無分文,想著樞璣城或許還能收留自己,便互相攙扶著到了樞璣城,誰知剛到樞璣城,就暈過去了。
“這天帝也太狠了,侍女不是自家人,下狠手也說得過去,這親生兒子也下這麼重的手!”允兒顧自在一邊嘀咕。
“既然如此,你們就暫且在樞璣住下吧。”顏真今天肯留下瑞芝和雪梅,不完全因為瑞芝長得像亭伯,身體裏住著亭伯的靈魂,而是瑞芝天性純良敦厚,不算個歹人。雪梅看上去也不是個壞人,那日看醉王蓮善意地提醒自己,現在人家無處落腳,理當回報。
此時少伯聞訊趕來,他了解了來龍去脈,便朝顏真使了個眼色。“既然七皇子前來投奔樞璣城,不如去舍下暫住,剛好還有兩間空屋。”
雪梅麵露難色,“一個女人跟你們住一起不太方便,我能不能在元華殿侍奉元華公?”
“不能在元華殿,要麼跟少伯走,要麼跟我走。”瀛伯插話,不容他們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顏真倒還真想把雪梅留下來,這姑娘不但機靈,說話也讓人非常舒服,無奈少伯和瀛伯都反對,便也不好說什麼,雪梅見狀也不再強求,乖乖與瑞芝跟少伯走了。
屋裏隻剩顏真與瀛伯兩人。
“今日瑞芝與雪梅前來,你怎麼看?”瀛伯在窗前負手而立,一頭長長的白發在燭光下顯得分外刺眼有。
顏真有點恍惚,那窗前的瀛伯與亭伯的背景非常相像,要不是瀛伯說話,她還真想跑上前去好好問問他,“你去哪裏了?讓我好找。”
“嗯。”瀛伯見顏真不說話,便轉過身來,緊緊地盯著顏真,眼神裏有一種東西在流淌。
顏真回過神來,被瀛伯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覺臉上生起紅霞,抬眼卻見屋外兀然下起鵝毛大雪,便站到窗戶前伸出手去,接住了一片雪,叫道:“啊,下雪了,我們去玩雪吧。”說完向屋外奔去。
“她還隻是個孩子。”瀛伯淺笑了一下,搖頭跟上。
紛紛揚揚的大雪飄飄灑灑,才一會兒工夫,地上、樹上、屋頂上都結了厚厚一層。顏真捏了幾個雪團,擲向瀛伯,瀛伯避之不及,衣領裏灌了一團,頓時像個小孩似地冷得跳著“哇哇”大叫,模樣甚是滑稽。
自做元華公以來,顏真沒有真正開心地笑過,借著密集的雪,還有夜的遮掩,她笑了。
瀛伯也以雪團還擊,但乎準頭不行,總是與顏真擦身而過,到後來又被顏真一頓虐襲。雪仗打著打著,瀛伯與顏真抱在了一起。在雪夜的掩護下,顏真積蓄了許久的委屈與淚水終於釋放了出來。
瀛伯緊緊地抱著顏真,安慰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一切有我呢。嗯?”他輕拍著顏真的背,又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亭伯走了,我知道你十分難過。雖然靈魂仍在,但他是真的走了,再也無法感知什麼了,對他的思念放心裏就行,隻要他還在我們的心裏,他就永遠活著……”
顏真哭著拚命點頭,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染濕了瀛伯的衣襟。她知道亭伯在她心裏的重要,沒有亭伯,就沒有現在的她,她永遠都不會忘了亭伯。
允兒一直在殿外等候,見此情狀早已躲開去,隻剩他們兩人依偎在雪中,很快被雪落了厚厚一身,但他們的心是熱的,再大的雪也冰凍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