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絲帕搭在手腕上,仙人隔著絲帕替萱兒把脈。從脈象來看,雖然病灶已經基本取出,可是,仍有憂慮積壓在心口,導致經絡不甚通暢。原本想喊青雲來問,抬頭卻發現他又不在。
這孩子怎麼回事,平時不找他的時候總在,這幾日找他卻總找不見人影。仙人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道童:“玉瀟,你們大師兄呢?”
“大師兄他一早就到後麵的斷崖去了。”
聽到這話,萱兒整個人抖了一下,仙人疑惑地看著她,她隻是勉強笑笑:“沒什麼。仙長,我的身子怎麼樣了?”
“哦,已經基本痊愈了,隻要多休息,再稍加調理.......”
“多謝仙長。”她忽然起身,公子陌還上前想要攙她,被她以眼神製止了,“一直以來在此叨擾,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我們即日便啟程。”
仙人欲言又止,最終,隻歎了口氣:“既然如此,貧道也不便多加挽留,晚些時候,讓玉瀟玉露送你們下山去吧。”
二人再次謝過,回房收拾行李。
不多一會兒,有人來敲門,小小的影子映在門上。萱兒和公子陌對視一眼,打開門,門口的小玉露,五官都皺巴巴地堆在一起,似乎很掙紮和委屈。
“我有些事,想告訴萱兒姑娘。不過,千萬不要告訴師尊和大師兄!”
萱兒那種奇異的感覺,似乎得到了印證,她再三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小玉露才關緊房門,從青雲回到山上開始說起。
大師兄剛回到山上時,看起來很不對勁,因為修仙的人身上,是不能沾染俗氣——也就是七情六欲的,因此也沒有情緒可言。但當時的大師兄,看起來很失落。
師傅也問他怎麼了,他說,師傅交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他要在這裏閉關,永遠不會再下山。
但是沾染俗氣之後閉關,也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沒有高人相助,不僅無法洗去俗氣,還極有可能走火入魔,毀掉百年的道行,不僅成不了仙,還有可能會墮成魔。
但是大師兄執意要獨自閉關,師傅雖然很擔心,但還是同意了。之後師傅才告訴我們,大師兄前世就在這山上修煉,本來已經功德圓滿,可是,在最後的關頭,他在附近閑逛時,偶爾碰見了住在山腳的采藥女。
大師兄喊住她,跟她說那附近很危險,叫她不要再往前去了,可是那姑娘又聾又啞,隻能聽見他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回頭看著他,對他笑了一下。原本這也沒有什麼,可大師兄的思緒突然被打亂,隻得閉關。
我真的不明白,大師兄已經修煉了那麼多世,為什麼還會因為那個姑娘笑一下,就突然動心呢?
原本,如果到隻是這裏,大師兄前世還是可以成仙的,可是,他不知道那姑娘聽不見他說話,後來上山采藥時,還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斷崖邊。
即使還處於閉關中,他依然能察覺到要發生意外,於是,突然破門而出,據說當時,師傅和滿山的師兄弟都嚇壞了,大師兄就像瘋了一樣飛奔到斷崖。可還是差一點,當他伸出手去的時候,姑娘已經失去了抓住岩石的力氣。
她看到他來,又笑了一下。
後來那個姑娘的屍首找到了,心髒被尖利的斷樹幹刺穿,殷紅的血浸染了她的衣裳,臉上的神情,卻很安詳。
大師兄親自掩埋了她。雖然沒有走火入魔,但是自此修行大減,不得不再修煉一世。而且,他必須要去找到那個姑娘的轉世,將前世塵緣了結,才能夠功德圓滿,得道成仙。
因此,在五年前,師傅派遣大師兄下山,尋找那個姑娘。這個姑娘有三個特點,第一,天生心髒有隱疾;第二,前半生都很坎坷,身上總有血光之災;第三,有雙會說話的眼睛。
當時的大師兄還很年輕,但修為已經了得,難免年輕氣盛,不知道其中的淵源,所以甚至沒有與你相見。當時師傅訓斥了他,說他還沒有看過那個姑娘的眼睛,怎麼知道就是那個人呢?萬一他算錯了怎麼辦呢?
大師兄隻好二度下山,在你們回上京的必經之路上,將哪所原本廢棄的小屋,重新修葺,並在那裏住下,等你們前來,足足等了有大半年。從嚴寒等到滿林杏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