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的東西,總算是都盡數吐出來了,可這一番折騰,孩子又虛又弱,就算昏睡了,額上也是密密的汗珠。
宇文昊沉默不語,已經派了雪影去追查是何人下的毒。
“稟皇後娘娘,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用銀針難以試出的毒,一旦入胃受熱,毒氣就會發作,幸好發現及時,又服食不多。不過此毒極是厲害,恐怕小皇子得好生調養半月才能完全康複。”
夕榕不放心,抱了孩子回轉內殿,將他放在自己的鳳榻上,蓋了錦被,那眼淚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一直以來,以為隻要你身邊沒有旁的女人,便不會有人害我的孩子。沒想,還是會發生這樣的事。”
宇文昊也是心疼,但他是男人,比夕榕更為堅強、冷睿:“此事,怕是與從王爺們兒子裏挑過嗣子的事兒脫了不幹係?”
“都怪我,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沒有這事,有人眼裏也是容不得寧睿的。這回,朕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誰想要害我子嗣?”
夕榕輕輕地拍著錦衾,孩子昏昏欲睡,一張小臉蒼白如紙。本就是剛學走路的孩子,又不會說話,如今經此一劫,不知何時才能恢複過來。
宇文昊走到鳳榻前,坐在榻沿,看著她那痛苦的表情:“之前與你說的……”
“我答應。”她要孩子好好兒的,隻要寧睿好,離開她身邊又有何不可,她要寧睿好好地活下去,“我大師兄是天下第一消息樓的樓主,如果是我有所求,想必他定會答應。昔日住在樓外樓裏,他對寧雅也是極為喜愛的。隻是……大師兄為人太過殘忍、冷漠,我擔心寧睿跟了他,往後……”
宇文昊道:“有時候,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讓寧睿去第一消息樓,倒也不錯。屆時,我會派雪影跟著。”
“大師兄是不會同意的。我與梅香、鬱興等在樓外樓住那麼久,她們兩個到現在都不知道那裏的位置,就算是我,進去、離開,大師兄都是防備著的。那裏是世人無法觸及之處,正因如此,才能在江湖神秘立足達二百餘年之久。”
宇文昊越發對這樣的地方產生興趣,他甚至覺得,他和夕榕的孩子,自是不俗的。
“若是穩妥,送到縹緲天宮自是最好,可我與宮主也隻一麵之緣。”夕榕輕歎一聲,為了寧睿的平安,她是一定會把他送走的。
那些人幾次三番的傷害,有這一次,就一定還會下一次。頭回沒查出結果,隻怕這會也和上次一樣,下毒於無形,令你查無可查。
“且先送走,往後總有法子的。送到你大師兄那兒,總好過旁的地方。”
夕榕微微點點頭,“寧睿病著,現在送走,我也不放心。且等兩日,我來安排。”
這一宿,夕榕一夜未睡,宇文昊躺在鳳榻,她就坐在床沿,一覺醒來,夕榕扒在床沿已經睡著了,而寧睿還昏昏欲睡著,這一場劫難,似將孩子的精氣神也給帶走了,一臉疲憊的神色,蒼白的小臉裏透出些許蠟黃來。
寧雅一早起來,吵著要找娘親,卻見夕榕懷裏抱著寧睿,走上去就要把寧睿給掀開:“好了,這是你弟弟!沒瞧他正病著麼。”
“娘親,抱抱!娘親……抱抱……”寧雅覺得懷裏的孩子搶了她的娘親,一見夕榕不肯抱她,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夕榕皺了皺眉:“梅香,帶二公主到外麵玩。皇子病著,最怕吵了。”
“是。”梅香抱起寧雅,她伸出小手,繼續叫嚷著:“娘親抱抱,我要抱抱……”
夕榕不理她,她就哭得越傷心。
過幾日,寧睿就要走了,夕榕隻想多抱抱他,下次抱他,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他已經飛鴿傳書給大師兄,望他能幫自己。當然,她知道,要大師兄幫忙,她就得絞盡腦汁的為他想新的賺錢點子。
隻有這樣,大師兄才會盡其全力。
而天下百業,總還有的。
鬱興在鳳儀宮的屋頂,收到了飛鴿回書,鬱興的武功進步很大,如今也算頗有小成,自保綽綽有餘。
取了紙條,一路快奔去了養性殿。
夕榕抱著寧睿,正陪宇文昊批閱奏章,寧睿本就不愛支聲,經曆那晚的中毒事件後,就萎蘼了好幾日,近來雖然好轉了,有了些精氣神,可整日就會耐在夕榕的懷裏。尤其是寧雅總愛與他爭娘親的抱抱,他就更不願下地了。
偶爾下地,一看到寧雅出現,就往夕榕的懷裏鑽。
夕榕以他不舒服為由,總是偏著他。
寧馨雖小,可顯得膽怯,但太上皇似乎尤其喜歡寧馨。
後來,夕榕才從喜嬤嬤的嘴裏得曉,寧馨的模樣長得與當年的端敬皇後相似。如今想來,怕是宇文昊的五官與端敬皇後也是像的。
就連禮部侍郎、昔日的大管家每次入宮,也是尤其偏愛寧馨,喜嬤嬤依然,他們總覺得寧馨更像是端敬生命的延續。